原来,不知何时,赵秋已到了张无忌和小鬟的身侧。
赵秋跟在这二人身后,他的武功既高,心思又极为缜密,成昆所布置的陷阱,原本奈何他不得。
只是,他心中却知,跟着眼前的张无忌,又何来凶险可言?
赵秋干笑两声,说道:“嘿嘿,我前来随无忌师弟同生共死!”
不过,他这话却说得言不由衷了!以他的个性,应是你去死,我活着。他跟着张无忌二人,不过是想要一窥乾坤大挪移神功的奥妙。
只听那小鬟道:“好险,那贼秃躲在旁边,推大石来砸咱们。”似乎,她对赵秋有些抗拒,这话也仅仅是对着张无忌所说。
张无忌已从斜坡回身走去,右手高举过顶,只走了几步,手掌便已碰到头顶粗糙的石面。
只听得成昆的声音隐隐从石后传来:“贼小子,今日葬了你在这里。贼小子力气再大,瞧你推得开这大石么?一块不够,再加上一块。”
只听得铁器撬石之声,接着呼的一声巨响,又有一块巨石给他撬了下来。压在第一块巨石之上。那甬道仅容一人可以转身,张无忌伸手摸去,巨石虽不能将甬道口严密封死,但最多也只能伸得出一只手去,身子万万不能钻出。
张无忌吸口真气,双手挺着巨石一摇,石旁许多泥沙扑面而下,巨石却是半动不动,看来两块数千斤的巨石叠在一起,当真便有九牛二虎之力,只怕也拉曳不开。他虽练成九阳神功,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这等小丘般两块巨石,如何挪动得它半尺一寸?
只听成昆在巨石之外呼呼喘息,想是他重伤之后,使力撬动这两块巨石,也累得筋疲力尽,只听他喘了几口气,问道:“小子……你……叫……叫甚么……名……”说到这个“名”字,却又无力再说了。
赵秋瞧了瞧这两块巨石,如今的他,身具十层龙象般若功,又有九阴九阳相辅,倒可勉力一试。再不济,至少联手张无忌,总可推开这两块石头。
只是,他却根本无心去推那两块石头。
张无忌和那小鬟回身而下,顺着甬道向前走去。
甬道漆黑,那小鬟道:“我身边有火折,只是没蜡烛火把,生怕一点便完。”
张无忌道:“且不忙点火。”顺着甬道只走了数十步,便已到了尽头。
三人四下里摸索,张无忌摸到一只木桶,喜道:“有了!”
手起一掌,将木桶劈散,只觉桶中散出许多粉末,也不知是石灰还是面粉,他捡起一片木材,道:“你点火把!”
却听赵秋说道:“这妹子,你小心一点。”他的鼻子灵敏,早已闻到了味道,知晓这木桶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他此时跟着张无忌,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之下,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是小心一点终归是好的。
那小鬟听后,果然小心翼翼取出火刀,火石,火绒,打燃了火,凑过去点那木片,突然间火光耀眼,木片立时猛烈烧将起来,两人吓了一大跳,鼻中闻到一股硝磺的臭气。
那小鬟道:“是火....药!”把木片高高举起,瞧那桶中粉末时,果然都是黑色的火...药。
她低声笑道:“要是适才火星溅了开来,引起火…药…爆…炸,只怕连外边那个恶和尚也炸死了。”
说罢,她又向赵秋微微做了一个万福,说道:“多谢宋公子提醒!”
赵秋耸了耸肩,沉默无言。
只见张无忌呆呆望着那小鬟,脸上充满了惊讶之色,神色极是古怪,便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啦?”
张无忌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你这样美?”
那小鬟抿嘴一笑,说道:“我吓得傻了,忘了装假脸?”说着挺直了身子。原来她既非驼背,更不是跛脚,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
张无忌道:“你为甚么要装那副怪样子?”
那小鬟笑道:“小姐十分恨我,但见到我丑怪的模样,心中就高兴了。倘若我不装怪样,她早就杀了我啦。”
却听赵秋叹道:“人生百年,都是枯骨臭皮囊,相貌好坏,又有何作用!张兄弟,你着相了!哎!”
张无忌被赵秋这么一说,脸上微微一红,当即岔开话题,说道:“她为甚么要杀你?”
那小鬟道:“她总疑心我要害死她和老爷。”
张无忌摇摇头,道:“真是多疑!适才你长剑在手,她却已动弹不得,你并没害她。自今而后,她再也不会疑心你了。”
那小鬟道:“我带了你到这里,小姐只有更加疑心。咱们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去,她疑不疑心,也不必理会了。”
她一面说,一面高举木条,察看周遭情景。只见处身之地似是一间石室,堆满了弓箭兵器,大都铁锈斑斑,显是明教昔人以备在地道内用以抵御外敌。
再察看四周墙壁,却无半道缝隙,看来此处是这条岔道的尽头,成昆所以故意咳嗽,乃是故意引两人走入死路。
赵秋听他二人说话,却一声不吭。
张无忌道:“宋师兄,你可有法子出了这甬道?”
那日,在一众峨眉派弟子跟前,这“宋青书”露了一手轻功的绝技,当真是震人心魄。
赵秋冷冷道:“我可没有法子!”
那小鬟道:“公子爷,我叫小昭。适才我听说,你姓张,大名叫作无忌吗?”
张无忌道:“在下姓张,名无忌。这位是我的师兄,姓宋名青书!”
赵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张无忌突然间心念一动,俯身拾起一枝长矛,拿着手中掂了一掂,觉得甚是沉重,似有四十来斤,说道:“这许多火药或能救咱们脱险,说不定便能将大石炸了。”
小昭拍手道:“好主意,好主意!”她拍手时腕上铁链相击,铮铮作声。
张无忌道:“这铁链碍手碍脚,把它弄断了罢。”
小昭惊道:“不,不!老爷要大大生气的。”
张无忌道:“你说是我弄断的,我才不怕他生气呢。”说着双手握住铁链两端,用劲一崩。那铁链不过筷子粗细,他这一崩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力道,哪知只听得嗡的一声,铁链震动作响,却崩它不断。
赵秋鄙夷道:“省省力气吧!如果你以后碰着那灭绝老尼,取她的倚天剑一用,以剑削链,必可功成!”
小昭道:“这链子古怪得紧,便是宝刀利剑,也伤它不了。锁上的钥匙在小姐手里。”
张无忌点头道:“咱们若是出得去,我向她讨来替你开锁解链。”
小昭道:“只怕她不肯给。”
张无忌道:“我跟她交情非同寻常,她不会不肯的。”说着提起长矛,走到大石之下,侧身静立片刻,听不到成昆的呼吸之声,想已远去。
听着二人打情骂俏,赵秋心中一阵哆嗦。
小昭举起火把,在旁照着。
张无忌道:“一次炸不碎,看来要分开几次。”当下劲运双臂,在大石和甬道之间的缝隙中用长矛慢慢刺了一条孔道。
小昭递过火…药,张无忌便将火…药放入孔道之中,倒转长矛,用矛柄打实,再铺设一条火药线,通到下面石室,作为引子。
赵秋眉头一皱,森然道:“何须这般麻烦!”
忽地,他双掌生力,一掌又一掌的亢龙有悔打出。
原本,这一招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
赵秋却想起了北宋之时的萧峰,所以,他使这一式时,一往无前,并不留下余力。
转眼,近二十掌拍出,他一身内力,雄浑深厚,原以十层龙象般若功为主,再以九阴九阳真气为辅,一道道劲力,经这亢龙有悔转换,沛然难挡!
“轰隆……”
赵秋拍出二十余掌后,那两块巨石竟被掌力拍得轰隆直响。
一时间,乱石飞溅。
小昭仰后便倒,张无忌早有防备,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往后退去数丈之远。
张无忌道:“小昭,你没事罢?”
小昭道:“我没事。”
张无忌听她说话有些哽咽,微感奇怪,待得再点燃火把,只见她眼圈红了,问道:“怎么?你不舒服么?”
小昭道:“张公子,你……你和我素不相识,为甚么对我这么好?”
张无忌奇道:“甚么呀?”
小昭道:“你为甚么要挡在我身前?我是个低三下四的奴婢,你……你贵重的千金之躯,怎能遮挡在我身前?”
张无忌微微一笑,说道:“我有甚么贵重了?你是个小姑娘,我自是要护着你些儿。”
只见那两块巨石,已被二十余掌力拍得碎裂,但见地上,小石无数。
小昭细若蚊声道:“公子,你这位宋师兄,究竟是人是鬼?”
张无忌皱眉道:“他是人!”
小昭叹道:“人本血肉之躯,又如何具有此等神力?”
却见赵秋拍了拍手上的石屑,跟着,又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甬道壁上,忽然一块斗大的岩石滚了下来,露出一孔。
赵秋伸手进去,扳住旁边的岩石摇了摇,微觉晃动,使劲一拉,又扳了一块下来。
他连接扳下四块尺许方圆的岩石,孔穴已可容身而过。原来甬道的彼端另有通路,这一次爆炸没炸碎大石,却将甬道的石壁震松了。这甬道乃是用一块块斗大花冈石砌成。
“走吧!”
张无忌道:“宋师兄,那成昆……”
“随我走!”
赵秋话已说完,先爬了进去,那甬道仍是一路盘旋向下,约莫走了四五十丈,到了一处石门。
赵秋运劲推开石门,里边又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极大,顶上垂下钟乳,显是天然的石洞。他接过火把走了几步,突见地下倒着两具骷髅。骷髅身上衣服尚未烂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赵秋心道:“这便是阳顶天和他妻子的尸骸了!”
小昭似感害怕,挨到张无忌身边。张无忌高举火把,在石洞中巡视了一遍,道:“这里看来又是尽头了,不知能不能再找到出路?”
伸出长矛,在洞壁上到处敲打,每一处都极沉实,找不到有声音空洞的地方。
赵秋心道:“一番辛苦,终于找到了这里!果然,有主角光环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