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家里吃面都舍不得多放点猪油,都是用油渣和猪油顶上。
大多数普通家庭一个月吃三五回肉,伙食水平都算超标了。
后来经济大发展,本地烧烤出现,为符合当地口味,腌制肉时用的调料就多了。
好吃是好吃,却与最初记忆里那羊肉串的味道截然不同。
或许,真正让他记住的,是那份期待已久的满足,而非羊肉串的滋味。
滴滴油脂落下,在木炭上灼起白烟缭绕,在清冷的玉龙峰上弥漫开去。
此刻他手拿烧烤,非是对烤制的热爱,更多是对往世的追忆。
顾恪自认是个极其庸俗平凡的人,怎么也摆脱不了,更不想摆脱低级趣味。
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期待中生活的最佳状态,闲居洞府,专心干活,按时出摊,冷冷清清,风风火火。
手中有串数十,心中思绪万千,顾恪只觉平安喜乐,轻松惬意。
身旁小满却已虎视眈眈,口水都吸溜了十来次了。
小萍儿表现得稍微好一点,起码口水都是包在嘴里,直接咽下。
唯有柏姐姐镇定自若。
但她平日最不喜烟熏火燎的场景,宁愿下田干活也不进厨房生火做饭。
此刻却对充满油脂肉香的烟气视若无睹,微翕的鼻尖更是暴露了本能的(谷欠)望。
顾恪神念自是留意到了,笑着收回思绪,将烤串从炭火上挪开。
一手抓起加工坊出品的高品质雪盐,均匀地撒上去。
细白的盐粒落在褐红微黄相间的肉串表面,被那星星点点的小油泡化开,融入其中。
先给柏姐姐递一把,再给小萍儿一把,最后是小满的两把:“尝尝我这拿手绝活如何。”
他没卖过烤串,最多小时候把家里灌香肠的肉弄去野地里烤了吃,得到小伙伴们的一致好评。
算起来,这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烤肉绝活”。
柏素清朱唇微张,咬下一片羊肉。
滚烫的肉串伤不了她的口腔,微焦的边缘在齿间碎开,带出独属于肉类的焦香。
然后中间鲜嫩多汁的肉与脂肪涌出,与淡淡的咸味一起冲击着味蕾。
山羊肉明显的膻味被仙田出产的姜蒜、米酒去得七七八八,几不可闻。
她双眼不由得眯起,咀嚼的速度也随之加快,本来平放与地的脚尖也微微勾起,有节奏地上下点动着。
这点小动作被顾恪无微不至的神念留意到了,知是她极其满意的迹象,心中成就感满满。
不枉费他用神念感知,天罗手微操,烤制火候控制得极准,基本复刻了记忆里那羊肉串的味道。
另一边,小萍儿吃得双眼弯弯,不忘在他看去时连连点头,表示对这羊肉串的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小满……嗯,只能用龙盘虎踞,狼吞虎咽来形容此刻的架势。
两大把羊肉串左右开弓,小萍儿一串她两串,柏姐姐一口她十口不止。
顾恪笑眯眯地看着三女大快朵颐,随手又抓了四把放在烤炉上。
小萍儿见状,专门留在另一只手上没吃的一半就递了回来:“顾哥你也吃点,这些让我来烤就是。”
顾恪只是抓过两串,大嘴一张一捋,就把两根光竹签扔进旁边竹篓:“不急,等下要烤得还多,你多看看再说。”
小萍儿坚定地点头:“嗯,我会认真学的。”
顾恪无奈:“先认真吃,不吃出优点,怎么烤出好的烤串?”
小萍儿愕然:“啊?”
“啊什么啊。”顾恪果断拿现成例子来证明:“你看小满,厨艺蹭蹭涨,不就是因为最擅长吃出食物的优点么。”
小满听见自己名字,茫然抬眼看来:“啊,优点好吃么?”
顾恪:“我在表扬你很会吃。”
小满听了,毫不犹豫地点头认领了这表扬:“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柏素清也从久违的肉味中清醒过来,闻言直接翻了个极其不优雅的白眼:这是表扬吗?
这边小满却也留意到顾恪嘴上的油渍,纵身跃到他背上。
头从左侧探出,观察他如何烤肉,右手将还没动的几串羊肉串放到他嘴边:“老顾你别光忙活,边吃边教我怎么烤。”
顾恪嗯了一声,很自然地张嘴。
两人一投一喂,一教一学,毫无冲突。
小萍儿实名羡慕,柏素清不以为意。
这两人在吃上也算……臭味相投?
最早小满就从顾恪碗里弄吃的,俗称——舔碗底子。
这两年更是凑一块儿就琢磨吃食,试吃时顺手也塞点进对方嘴里已成了常态。
对此,柏素清敬谢不敏,更懒得管他们。
小萍儿?她倒是也想,顾恪肯定不会拒绝。
可惜性格所限,她是真-臣妾做不到啊,唯有羡慕小满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做派了。
……
顾恪终究没能霸占烤炉。
只不过烤了第二批羊肉串,他就被两小请(挤)开,到一旁当伸手党去也。
如今的山谷里,想卖苦力还真不太容易。
除开非他不可的某些工作,其它大部分活计都会被两小和柏素清自然而然地接过去。
烤串,也不例外。
柏素清不喜油烟,却下山一趟,取了酒水上来。
小烘炉开到最小,镇上一锅水,温上一罐甜酒,甜香酒气氤氲而升,入口温热宜人。
只有顾恪独享一桶麦酒,柏姐姐还专门用碧海劲给它冷冻降温,让苦味冰爽的酒液冲去烤肉的油腻。
两人闲聊着今年开春要种哪些粮食、作物,再说说准备添置的新家私,抽空再提醒几句两小烤肉的火候。
这一切,恍如回到前世。
上辈子出去撸串,同桌九成九是抠脚大汉,后来也有几个非主流小弟,聊得都是收债、打人、装比、洗脚之类乱七八糟的破事。
哪儿有跟柏姐姐家长里短,两小烤串送上来得自在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