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啊。
可怜啊!
所以。
卢德仁收到那封信的一瞬间。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梦想,所有的信念,所有的一切,直接崩塌了。
一向沉稳,一向运筹帷幄的他。
变成了疯子。
他任由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负面情绪,支配着自己的身体。
杀人。
砸坏假山。
破坏一切。
甚至是包括他自己。
他实在是崩溃了。
他再也压制不住这些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能用这最原始的方式来解决……
然后,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些情形。
假山崩裂了一角。
地底的水道出现了碎裂。
池塘里的鱼,全都死了,有的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有的躺在凉亭里,有的躺在卢德仁的脚下,还有的,刮在了树上。
这空气里。
这些竹林,奇花异草等等。
都没有了以往的美好。
只剩下了,一片浓郁的,让人有些作呕的乌黑。
还有恶臭。
那是排泄物在下水道里积攒了多日,发酵了之后的味道。
“真是可笑啊!”
“可笑啊……”
“啊!”
卢德仁发泄之后,又站在这里已经有半日的时间。
他始终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当正午的阳光变的有些炙热的时候,他终于是有了反应。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瞳里迸射出了浓郁的血丝。
然后,猛地张开了双臂,狂暴的劲气,直接从他的体内席卷而出。
好像是奔腾的洪水。
又像是一道道奔腾的龙蛇。
那是朝三暮四功的内力。
朝三为红色。
暮四为黑色。
红色和黑色的匹练,就这样不断地在这后宅地庭院里,飞舞。
然后不断地朝着各种地方砸了过去。
并又发生了爆炸。
轰隆!轰隆!轰隆!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
“陆行舟!”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啊!”
爆炸之声下,是卢德仁近乎癫狂的咆哮。
一片烟尘飞舞之中。
隐约可以看到。
他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
额头贴在了那脏兮兮,污浊发臭的,地面上。
……
沧江镇的雨,一直都还没有来。
只有那乌云滚滚,越发的浓郁。
风也越来越急促剧烈。
好像是这天要破个窟窿一样。
因为这个原因。
原本要出发的一些船只,也是被迫暂停了下来。
这种天气,很容易出危险的。
而在这沧江口里遇到了危险,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船夫们都不敢开船。
他们不开。
那些过客们也是没办法过。
所以,沧江镇上的人,开始积攒了起来。
慢慢的越来越多。
前几日,爆发的那一场杀戮,以及整个客栈的被焚毁。
也正在这群人之中传播。
蔓延。
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是寻仇,那些店里住着的人,是强盗啊之类的。
被人寻仇的时候,顺带着连掌柜的,以及这客栈,都给一并烧毁了。
不留下证据。
也有人说和誉王有关系。
这么说的人,是从石泉那边过来的,亲眼见到了程蛮子带着人围攻这一路人马。
尤其是那个贵公子,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道听途说。
然后也就开始传扬了开来。
说誉王谋反,就在这些人里面,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
还有人说。
里面的人自相残杀,不小心点燃了火,都死了。
总之。
议论纷纷。
当然,镇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觉的紧张。
人们自然也更加的小心,生怕自己也遇到麻烦。
人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尽量不出门。
小心翼翼。
镇子,在这种风云欲来的感觉之中,变的诡异,变的压抑。
就像是那在风雨飘摇之中的一叶扁舟。
摇摇欲坠。
所有人的心里都慌慌的。
李因缘不在乎这些。
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在等那个关键的人物出现。
那个他梦寐以求。
他魂牵梦绕。
他期待不已的。
陆行舟。
出现。
但是。
接连过去了两日,陆行舟还没有来。
就算是连个可疑的人物,也没有出现在鹰的视线里。
这就有点十分的诡异了。
陆行舟,他去哪里了?
他就算是走,都已经从快从汉中走到沧江镇了吧?
“出什么事情了?”
“咱家哪里算错了吗?”
来福客栈对面,隔着大概有一条街的距离,是有朋客栈。
李因缘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八天。
天阴沉沉的。
风哗啦啦的。
他坐在这屋子的窗户前,看着外面云层翻滚,树林摇曳,听着那些哗啦啦的声音。
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斩除了陆行舟的手脚护卫。
他准备好了。
他几乎是万无一失。
要给陆行舟来一次围剿。
但是,陆行舟没有出现。
他心里的激动,兴奋,还有那种期待,现在已经变成了紧张。
甚至可以说是惶恐。
难道自己又失算了?
但哪里失算了呢?
他想不明白。
他已经被陆行舟搞出了心理阴影,只要涉及到陆行舟,但凡出一点意外,他都没办法心平气和,他都从心底里恐惧。
这种恐惧,就像是石头把他的心给堵住了一样。
他有点,承受不住。
“该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行舟,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李因缘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在脑袋里面碰撞,互相冲击,然后带来了一种眩晕感,还有痛苦。
“啊……”
突然之间,他有点儿失控了,然后不小心,咬着手指头的嘴用力过大。
直接撕扯下来了一块皮肉。
那块皮肉已经发白了。
显然是被咬了或者吮吸了很长时间。
但依旧有着血迹。
正流淌着。
上面还连带着半片指甲。
而李因缘的大拇指,也是彻底的秃了。
血正慢慢的往外涌出来,看起来显得格外的让人恶心。
……
希律律!
一匹枣红色的马,从沧江镇北面的那条山道上疾弛而过。
马蹄声如雷。
随着山风,朝着远处逐渐蔓延。
像是有规律的鼓点一样。
马背上。
是一个男人。
他左手的咯吱窝下面,掖着一柄弯刀。
他右手牵着缰绳。
双腿夹着马肚。
马蹄跳动之间,男人的身影上下起伏。
那发丝也是随着风飞舞。
正是陆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