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公一行人的到来,就意味着鄜洲城的事情,要画上一个句号,得出一个结论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洪公公在离开驿馆之后,一行人就兵分数路,分别去几大世家传旨,洪公公径直去了鄜国公府邸。
相对于在李承德面前极好说话的洪公公,到了唐家,脸色就阴沉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进门之后,拿出圣旨就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家身为国公,不思皇恩,勾结敌国.......”
这道圣旨,措辞严厉,字数很多,忠孝仁义礼智信,唐家是一样都不占据,可以说是把唐家批的体无完肤,是那十恶不赦之人,而在前面一通痛批之后,就是对唐家人的处置了。
一切都跟李承德猜测的一样,剥夺鄜国公的爵位和官职,抄没家产,以充国库,唐居中和其几个子女下狱,押解进京,等候处置,其他人贬为贱籍,流放西北,服苦役,女子打入教坊司,后世三代不得踏足玉门关以内。
这个结果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唐家倒了,这个崛起了五百多年的大世家,就此倒下,不过,犯了如此叛国谋逆的大罪,除了唐居中为首的几个人下狱之外,其他人只是流放,这跟前面措辞严厉的话语有些不符,有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思。
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很严厉的惩罚了,炎武帝把唐家流放到西北,而不是北方,其中用意可想而知,西北苦寒自不必多说,若是一般人被流放到西北,只要操作得当,舍得付出代价,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唐家去了西北就不一定了,以许一凡在西北的声望,若是让他们知道,唐家居然敢对许一凡出手,这些唐家人估计到了西北,就得横尸街头。
即便这些人活下来了,可沦为贱籍,可是比直接杀头还要恐怖的惩罚,贱籍是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唐家就会泯灭与众,想要崛起基本是不可能了,除非是他们能脱离贱籍,才能获得喘息机会。
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宣读完圣旨,洪公公把圣旨交给老泪纵横,一夜就苍老了二十余岁的唐居中手中之后,就径直离开,而随着洪公公的离开,之前包围唐家的一千守城军也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唐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唐家了,面对这个结果,唐居中没有感到意外,在接过圣旨,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之后,就对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几个子女,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目光落在唐芳歌身上,轻声道:“孩子,唐家以后就靠你和正归了,必要时候,正归也可以舍弃掉,你一定要活下来。”
“爹......”
唐芳歌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尽管她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可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而在听到唐居中这番话之后,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唐居中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只是盯着唐芳歌的眼睛,说道:“跟着他,不管他让你做什么,都不遗余力的去做,不但要做,还要做好,只有这样,我们唐家才有一线生机,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爹!”唐芳歌一边哭泣着,一边点点头。
唐居中闻言,还想再写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
恰好,此时官差拿着枷锁和镣铐进来了,唐居中整理了一下衣裳,任由这些官差将枷锁附加在身上,然后就大步走出了家门。
当唐居中走出鄜国公府邸的时候,他站在埋着唐知理人头的位置,转过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匾额,叹息一色,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喃喃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话果然说的不错,你当年若是听了爷爷的话,唐家何来今日之祸呢?”
“瞎嚷嚷什么呢,快点走!”
一旁的官差看不过去了,朝着唐居中的大腿就是一脚,把这位老人踹的一个踉跄,唐居中没有什么表情,可他几个儿子见状,却看不过去,就挣扎着想要上前,而换来的却是一顿的拳打脚踢,唐居中见状,除了苦笑,更多的还是默然。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些平日里见到他们唯唯诺诺的人,此时正是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打骂几句,踹几脚都算是轻的了,若是遇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他们那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小人有时候被伪君子更让人放心。
这一日,这个从蓟州走出来,扎根鄜洲城数百年的大家族,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国公爷,就这么倒下了,唐居中等人镣铐加身,被下了大狱,其家族当中的其他人,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都在诸多官差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离开了国公府,被迫西迁,去往那苦寒至极的西北。
唐芳歌也被下了大狱,女子有时候就是一种灾祸,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子,在其家道鼎盛的时候,她们就是豪门千金,可现如今,家道中落,那就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人人都能欺辱一二,而这些官差看到年轻貌美的唐芳歌,还有唐家的一些女眷之后,就起了邪念。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驿馆那边来人,带走了唐芳歌和半死不活的唐正归,至于其他人,驿馆的人没有理会,可也让这些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官差们,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虽然唐家倒了,可余威尤在,还是小心为上。
相对于比较温和处置的唐家,剩余三大家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张家被李密直接给灭门了,当圣旨送到的时候,连个接旨的人都没有,可宣旨的小公公,还是站在一地尸体面前,宣读了圣旨,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明亮,就四个字,抄家灭族。
朱家大部分的人,都被下狱,男丁发配充军,这次没有流放到西北,而是发配到镇北军当中,其下场只会比到西北更惨,因为镇北军是最痛恨叛徒的,而女子则沦为贱籍,打入教坊司,世代为妓。
谢家是三大世家当中待遇最好的,也是最惨的,家中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押上囚车,浩浩荡荡的从鄜洲城出发,直奔长安而去,他们现在还不能死,因为朝廷要通过谢家,挖出更多的鼹鼠,现如今,国库是很空虚的,正缺钱呢,打瞌睡就有人递针头,那正好拿他们开刀。
至于从谢家查抄出来的家产,当众清点造册,然后随着囚车一同送往长安,那场面无比的浩大,单单查抄出来的白银,就足足有两千多两,是大炎王朝小半年的税收了,这还不包括那些古董字画,奇珍异宝,房契田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