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公子面色大变。
小妾恐惧地跌坐在地上。
其余家眷也魂飞魄散。
外面,这下连余庆都控制不住想骂人的冲动,心说你及时停手,还有斡旋的余地,如今当众威胁,是不要命了吗?
“齐平!”洪娇娇咬着嘴唇,就要上前拦他。
裴少卿手中掐诀,准备施法,先控制住齐平,不是要伤他,是要救他。
“头儿,娇娇,少卿。”齐平见状,平静地看向同僚:“你们信我吗?”
几人一怔。
齐平认真道:“信我,就让开。”
众锦衣沉默。
他们不解,但齐平过往的事迹,却无数次证明,他不是鲁莽冲动的性格。
即便是小妹被抓那次,看似疯狂的外表下,也是精密的计算。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就算用这种方法,得到了答案,可自己也要陪葬进去,值得吗?
余庆默然,轻轻摇了摇头,众锦衣停止上前阻拦的动作。
工部尚书见状,向后退去:“你们都疯了……都疯了……要造反吗……”
齐平笑了,用大狙锁定众人,默默输入真元,枪管一点点亮起,黑黢黢的枪口,炽热的元气弹逐渐凝成。
钱夫人终于一个激灵,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她哀鸣一声:
“我说!我都说!东西在后院井里!在井里!”
钱侍郎跌倒。
齐平吐了口气,鹰击枪身上,光芒一点点散去,将失魂落魄的女人丢下,吐了口气,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说:
“早说不就得了,我是真的不想用这个办法的,虽然一切都可逆,但这会让我显得像个反派,恩,不过看样子,我的判断是对的,如果是对待贪官的话,也还好。”
他笑了笑,脸上再没有了半点癫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然后,他看向众人,轻轻吐字:
“重来。”
……
……
光影变幻,世界回到了一刻钟前。
房间内,昏黄的烛光照亮了钱夫人的形状。
她正安静地坐在桌旁,垂着头,看上去很娴静。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抓着绸布,显示出的内心的紧张和警惕。
“齐校尉有什么要问的。”钱夫人闻言,抬起头,脸上还算镇定。
齐平带着笑意,就这么静静看了她一阵,直到钱夫人蹙眉,才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钱夫人一脸困惑。
然后,惊愕看到,这来审问的校尉,竟就这般,转身推门离开了。
一句话都没问,但不知为何,她却突兀恐惧起来。
门口,洪娇娇关上门,没走远,正犹豫着,是否要听墙根,学习下齐平的审讯方法。
就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英姿飒爽的刀妹愣了下:“你出来干嘛。”
齐平理所当然:“审完了啊。”
洪娇娇一脸不信:“你别蒙我,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完事了?”
……齐平沉吟了下,说:“我也可以持久一些……”
然后看了眼一脸迷糊的洪娇娇,拍手高声道:
“大家过来吧,已经有结果了。”
……
内堂。
余庆、钱侍郎、工部尚书三人坐在桌旁,气氛剑拔弩张。
侍郎气定神闲,一副本官清白,不惧非议的凛然状。
尚书眯着眼睛,看向余庆。
后者闭目冥想,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在余庆眉眼间,察觉出他的焦虑。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怎么还没结束,本官事务繁忙,可没空与你们耗下去。”工部尚书突然开口,面露愠色。
余庆睁开双眼,正要说话,为齐平争取时间,就听到庭院中,一串脚步声传来。
赫然是神情凛然,杀气腾腾的锦衣缇骑。
“几位大人,审讯已结束。”齐平拱手,回禀道,表情低沉。
堂内,一束束目光同时凝聚过来,钱侍郎见状,起身,微笑:
“本官早说过,你们查错人了。”
工部尚书露出笑容,一颗心放下,得意地瞥着余庆:
“余百户,如今水落石出,你还有什么话说?”
余庆沉默,脸色黯然,摇头道:“无话可说,今夜冒犯,我会自行领罪……”
齐平故作疑惑:“头儿,为何要领罪?”
余庆看他:“情报有误,自当……”
齐平讶异道:“我没说审讯失败啊,恩,虽然费了点功夫,但……不辱使命,卑职已找到赃款藏匿之所!”
“噗嗤。”身后,洪娇娇没忍住,笑了。
余庆愕然,黯淡的眸子骤然明亮,激动道:“你说什么?”
钱侍郎变色:“本官清白,岂容你信口污蔑……”
齐平笑容敛没:“是不是,查一下就知道了,请吧,侍郎大人。”
钱侍郎后退:“去哪?”
“后院,水井!”
钱侍郎面无血色。
……
后院,当一群人举着火把,来到井口时。
就看到提早被齐平安排过来,进行打捞的裴少卿,正拽着用术法凝聚的青藤,从井中将一个箱子拉了上来。
冰冷的井水将藤蔓与木箱浸透,随着“咣当”一声,箱子落地,裴少卿抽出佩刀,狠狠斩下。
“锵!”
火星迸射,箱子四分五裂,一块块金锭散落出来,在灯火映照下,闪瞎了一群人的双眼。
一片死寂。
工部尚书须发皆张,怒不可遏,身体颤抖,指着面无血色,被人搀扶至此的钱侍郎:“你……你怎敢……”
“拿下!”余庆大喝。
钱侍郎跌坐在地,失魂落魄,面露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么多金子……换算成银两,几千两,还是几万两?这还只是没来得及转移的一批……姓钱的这些年,总共贪了多少……
齐平咋舌,突然眼神一动,走过去。
借助火光,从金锭中捡起一个,由防水油布包裹的纸袋。
这是什么……银票吗……齐平疑惑,将其扯开,发现层层包裹下,竟是一封信函。
“头儿,你看。”齐平起身,将其递给余庆。
余庆皱眉,抽出信纸展开,众人默契地退后几步,查抄过程中,涉及一些文字类物品,按法令,只有主官可看。
的确是一封信,余庆起初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贪污账目,往来信函一类,他见过不止一次。
可等他看到开头,突然一怔,匆匆扫完信中内容,一张黑脸,凝重铁青。
扭头再看失魂落魄,木头人般的侍郎,下令:
“带人犯回衙门!我有要事禀告司首!”
工部尚书试图挣扎:“且慢……”
余庆打断他:“尚书大人也准备一下吧。”
工部尚书咯噔一下:“此话何意?”
余庆冷冷一笑:“您不是要面见陛下吗,正巧,我们恐怕也得入宫一趟了。”
尚书变色。
齐平口干舌燥……这,是要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