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别这样,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个负心汉……马车内,齐平诧异道:
“师兄何出此言?”
杜元春认真说道:
“东宫讲读虽不是多大的官,但朝中规矩,只有科举出身的读书人才能担任,当然,这里指的是文科,武科另算,而你教授诗词、算术,乃文科,于礼不合。
且这两门学问……于太子而言,着实鸡肋,更何况,还是如此宽松的‘兼任’,陛下此举,明显不是真的要你教什么,而是给你个讲读的身份,或者说,亲近太子的机会。”
齐平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陛下想让我进入太子麾下?恩,培养班底什么的?”
杜元春点头:
“大概是了,太子如今虽年幼,但若无意外,未来要执掌帝国,总要有自己的势力,陛下显然看中了你。
若你年轻几岁,也许会安排陪太子读书,但你眼下的年纪大了些,所以才给了个讲读官的官衔。”
齐平点头,这与他的猜测吻合。
杜元春说道:
“但你这半年来,虽屡立大功,但就这般被破格选入,总还是突兀了些。”
所以你才问,我隐瞒了啥……齐平明白了。
想了想,将自己与皇帝的前两次“邂逅”简单讲了下。
待得知,宛州工赈之法,以及南北分榜,都是齐平的主意。
太傅竟与其毗邻而居,与皇帝更早有交集。
这位镇抚使愣了好半晌,才神情复杂地吐了口气:
“这般……倒是说得通了。”
他有点走神,心想到底还有什么,是这少年不会的?
齐平忽然问道:“您刚才说,太子年幼?有多幼?”
他想起皇帝的年纪……恩,放在上辈子的确不算大,但在这古代背景,皇子生育应该比较早吧。
杜元春说:“若没记错,是十二岁。”
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今圣上只有这一个子嗣,故而你也不用担心旁的,若是有心混迹官场,多与太子亲近些,日后登基,于你是好处一桩,这便是陛下说的赏赐了。”
齐平关注点不在官场,他惊讶道:
“就一个?”
皇帝那么大个后宫,就生了一个?不可思议。
杜元春解释道:
“帝国皇室血脉稀薄,越是距离皇位近的,便愈发难诞下子嗣,这与王朝国运有关,具体缘由我亦不知。”
这样啊,知识点加一。
齐平表示学到了。
杜元春略过这个话题,说道:
“今日之后,你被首座搭救的消息会传开,那暗中的内鬼,想来会更加忌惮,但你还是要谨慎些,尽快提升修为是第一要务。
外人……再如何,都不如自己掌握力量更稳妥。”
齐平认真点头,深以为然。
而且,他自己是一方面,如何给齐姝也加一点保障,也是个问题。
不过在去书院接小妹之前,他得先回衙门一趟。
……
……
镇抚司。
今日的气氛格外凝重,齐平的案子终于要落下帷幕,有人喜,有人忧。
杜元春还没返回,衙门里也尚不知晓早朝上发生的一切。
此刻,仍旧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期待着最终的结果。
“都喝杯茶吧。”
平字堂口内,裴少卿拎着煮热的茶壶进入值房,对坐在屋内的同僚们说。
今日,大家来的都很早,只是却没心思工作,只是静默地等着。
气氛沉重而压抑。
没人知道最终会是如何,甚至不敢去门口等,去问,就有种高考分数出来,不敢去看的意思……
“我不渴。”一名锦衣摇头。
“我也是。”
“喝不下。”
裴少卿一一递过去,众人都摇头。
等到了洪娇娇,长腿细腰高马尾,身后倚靠着黑色大斩刀的洪娇娇却接了过来,一口饮尽,“哚”的一声放下杯子,突然站起身,咬牙道:
“不等了,这个时候,早朝应该结束了,我去迎一下。”
她实在坐不住了。
这种气氛,太过难捱。
“我也去。”
“带上我。”
一时间,一名名锦衣都起身,大嗓门校尉骂道: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是生是死,给个准话。”
裴少卿见状,放下茶壶,说:“那一起。”
众人起身,朝衙门外走去,然而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一行人迎面走来。
为首的,正是此前,曾来挖墙脚的那位秦百户,这次,显然有了准备,腰间挎着刀。
洪娇娇脸色一冷。
其余校尉也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呦呵,各位这是要去哪?莫不是树倒猢狲散,等不及想要逃了?”
身材微胖,颌下有胡茬,略显油腻的秦百户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