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走到自己位子,自一只木盒中,取出内阁大印,旋即警了眼外头,方才自袖中取出一张折子,盖了一张印玺上去,这样……上头就有两个印章了。
做完这些,他将折子收回袖子,装回内阁大印,这才慢条斯理,离开衙门。
…
丢下诗文就跑,这无疑是永宁的恶趣味,三人游玩的时间本就不充裕,哪里肯与那些士子浪费。
在酒楼里吃过午饭,齐平陪着两个皇女又逛了一阵,三人便各奔东西。
齐平要回去准备下,晚上的大宴仪。
长公主身为皇帝妹子,晚间也有任务,皇帝招待文武百官,皇后会在宫中另择一处,摆下宴席,招待大臣们的家眷,便是那些“诰命夫人”
们。
永宁也要去帮衬着,至于安平,倒不用参加,当然,若能参加最好。
“皇后的宴席?不去不去。”王府内,逛街回来的安平将头摇成拨浪鼓。
一脸抗拒。
皇帝夫妻设宴款待群臣,这对一些新晋的官员来说,是荣宠,但在安平看来,纯属遭罪。
要知道,那种场合可不是私下里吃喝闲聊玩耍,规矩多的很,而且也没意思,她素来是不喜欢那种礼仪森严的场合的。
美艳王妃叹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好……就依你,今晚母妃和你在府里歇着,可好?”
安平心说,我还想去看祭典仪式呢,但她给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母妃今晚也不去宫里吗?”
穿着宽大四爪蟒袍,束着金玉腰带的景王笑着走进来,说道:“你母妃身子不适,今晚便不去了。”
这样啊……安平关切道:“母妃生病了吗?”
王妃挤出笑容:“许是吃坏了东西,肠胃不适,没有大碍的。”
哦,安平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回房睡了。”
玩了几个时辰,她也疲惫了,直打瞌睡,说道:“我就睡一会,晚上还要去看灯,记得叫醒我。”
王妃:“知道了,睡吧。”
华清宫。
长公主走回来,看了下时间,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宫要沐浴。”
贴身女官应声,说:“水放好了,晚宴的礼服选昨日哪一件?”
永宁一边沿着回廊行走,一边随口道:“就最后那一套吧,对了,太后那边怎么样?”
贴身女官说道:“太后身子乏,要早睡,说太吵,便不去了。”
“知道了。”永宁叹了口气,当今太后并非她生母,只知道当初诞下皇帝时,身子落下了毛病,常年体虚,倒也习惯了。
“太子呢?”她又问。
女官道:“太子应是要去大宴仪的。”
永宁点头,太子过年便十三岁了,这种场合,按照规矩,也该去刷一刷脸,这种是逃不掉的。
说话间,宫女推开一间房门,湿热的空气涌过来,待转过屏风,一座白玉为基,注满热水的池子,便显露出来。
这便是华清池了。
此刻,池边有宫女伺候,木桶竹瓢,香精花瓣,沐巾皂豆,一应俱全。
永宁张开双臂,旁边宫女走来,帮她扯下腰带,华美长裙便如剥开的竹笋,双腿上,衣衫径直滑落,堆在脚踝处。
永宁迈步,赤足走入池水,右手抖开头发,让温热的水蔓延上来,淹没了自己,只留一颗头在上头,坐在池中。
氤氲的水汽衬的书卷气的脸庞一阵殷红,她徐徐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疑惑地撑开:
“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
内城,元府。
日头渐渐朝西滑落,府内,家丁仆人行走,忙着烹饪年夜饭,元周脱下了儒袍,换上了一身鲜亮的新衣,迈步进门。
“二少爷。”
“二少爷。”
沿途家仆行礼。
元周随口应着,问道:“我大哥呢?走了吗?”
一名家丁摇头:“还没呢,在换衣裳。”
元周点头,迈步往宅子里走。
新年这几日,书院给学子们放了假,那些家不在京都的,便留在书院里过年,元周是京都本地人,便回了家来。
推开一间房門,就看到一个與他有些几分相似,却更魁梧些的青年,正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盔甲。
“大哥。”元周唤了声。
青年转回头来,笑道:“逛街回来了?以为你要和同窗尽兴才回。”
如果齐平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青年也是个熟人,元周的兄长,元洪。
當初,安平郡主带齐平去西郊校场,結识一群京圈权贵子弟,元洪便在其中。
元家本就是武勋世家,世代供职于禁军,元洪乃是皇城禁军金吾卫中的小旗官。
元周则被送入书院求学。
“暂歇一歇,晚上再去,”元周笑着说,然后看了眼兄长身上的甲胄,奇道:“这与寻常的甲胄不一样。”
元洪笑道:“今夜除夕,明日祭典,皇城禁军要负责依仗的。这是祭典专用的盔甲,好看吧?还有这个,仪剑,漂亮不。”
元周用力点头,羡慕道:“真好看,都镂空着花呢,这剑也轻飘飘的,还带着穗子,不过这也就剩个好看了,一点都不实用,战场上一戳一个窟窿。”
元洪笑骂道:“你还读书呢,就一口一个战场,见过血吗。”
元周不服气:“说的好像你打过很多仗一样。”
京都乃帝国最强大的城池,就连当年的西北战役,战火也半点没有烧到京都,皇城禁军虽是精锐,但要说打仗……确实没机会。
“说起来,明天才是祭祀,今晚就换上这新甲了吗?”元周有点奇怪地问。
元洪说道:“不知道,是代统领的命令,恩,左大统领丁忧回乡了,临时换的头头…”
两兄弟先聊片刻,元洪看了眼时间,结束谈话,急匆匆赶去皇城了,今晚金吾卫小队负责皇城轮岗,他得早些过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近距离观赏仪式,很多人抢都抢不来的活。与此同时,齐平也换上了新衣,骑上马儿,哒哒哒朝镇抚司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