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冰雪夹杂着淡粉色的樱花,绣有云纹的长袍和一脸哀怨的男子。他忧郁的眼神看向了房外。
“哎……”
他沉闷的叹息着。
为何自己会成为这幅模样?
本可以在这乱世下苟活的,可自己却又不愿沦为“败家犬”。
(将军,你在苦恼些什么?)
院落中,巨大的拉普拉斯已经注视了主人多时。(拉普拉斯:就是乘龙)
“没什么,只是在迷茫罢了。”
“我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阵营,当初我说是为了天下的大义……”
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拳头。
拉普拉斯因为主人的情绪变化感到一丝迷茫,主人的选择在它看来无疑是正确的,为什么他现在反而要为此苦恼?
“大义……”
“我当初是有多么愚蠢……”
男子转身一头撞到了房屋外的柱子上,他悔恨的咬紧了下嘴唇。
(将军……)
为了大义不过是幌子,当初不过是因为自己从小的青梅竹马才选择这个阵营。为了自己的才能可以发挥,为了不在被人当成花瓶,可自己却骗自己是因为天下大义。
淡粉色的花瓣被那一抹冰雪打下,此刻的他被派来看守京城和“将军”。这本是他的梦想,此刻却又成为了他的牵绊。
“将军!”
“有一女子倒在了门外!”
远处传来了手下的呼唤,男子的自责被他掖到了心底。作为主将,自己自责疑惑的样子不可以被手下看到。
“将军!大门外有一个女子倒在了门口,我们无法确定她的身份,你看要怎么办?”
手下跑到了他的面前。
这数九寒天的,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有人倒在那种地方。这种年代,为了获取天下,各国的大名会派出“伊贺”或者“甲贺”的忍者来暗杀他也不奇怪。
“你带上几个人随我一同前去查看,如果是危险分子就给我立刻解决。”
男子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奉命守卫“天皇”如果自己被暗杀了,那他将会成为最大的罪人。
木屐的鞋跟敲打着青石板,男子和手下匆忙的跑向了大门的方向。大门被打开了,石阶上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瘫倒在那里。
男子看着一动不动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满头苍白的女子。明明还是花季的面庞,却已经满头青丝。
“喂,你是何人?!”
男子大声呵斥到,他的右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
女子没有回答,她的娇弱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的脸上早就已经失去了血色,打扮的也像一个乞丐一样。
“喂!大人问你话呢!”
一个手下一只脚踢向了女子,女子被一脚踢飞。
“冷,好冷……”
铁青的嘴唇颤颤巍巍的蹦出了这两个字,女子已经没有力气爬回台阶上了,她的双手还在颤抖着。
“不会吧……”
“你没事吧?!”
男子放下了戒备,就算是高超的暗杀忍者也不可能为了任务做到这种程度。女子的样子明显是已经被冻个半死了,她应该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普通人。
“救救我,求求……”
“你……”
女子抓住了男子的手,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让男子浑身发冷。这就是他守护的“大义”?为了天下的归一,就必须要无视这种事情?
“你再忍一忍!”
男子抱起了女子,她的眼睛已经缓缓的闭上了,男子的心都快要被着冰冷的乱世冰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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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油灯的灯火映照在屏风上。
男子静候在女子的身前,女子躺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体已经被男子的“奶娘”清洗了一遍,她刚被抱进屋里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腥臭味。
“一开始还没有仔细看,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子一直紧盯着女子的左半边身子,她的左臂已经消失了。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残疾人,那只胳膊究竟是被何人砍下的?
“将军……”
隔扇的另一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了。是男子的“奶娘”,她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将军,你不要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的好。”
“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个女孩并不“干净”……”
奶娘的话传进了男子的耳朵里。
男子颤抖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什么?”
“我有些没听清,您说的是……”
隔扇的另一头,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看着房间中的倒影。她很清楚男子的脾气,但她知道自己是隐瞒不了的。
“将军,虽然这个姑娘年轻,但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这种女人留在府上只会被别人说闲话,你还是让我找个机会把她给……”
房间里传来了水滴砸在木板上的声音,奶娘在静谧的黑夜中听的清清楚楚。
“将军,你还是不要太认真为好。”
“你现在可是织田家的家臣,最好不要再抱有那种遐想为好。”
奶娘站了起来,她扶着走廊的柱子离开了。这个男子,他的心里怀揣着和大名们相同的野心,只不过他的野心却是建立美好的事物之上。
“不要……”
“请不要这样,我……”
女子的嘴边嘟囔着什么,即使在梦境中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恐惧。男子急忙按住了女子的手,他用自己的手安抚着女子。
“父亲……”
“母亲……”
“你们不要伤害……,伤害我的家人……”
女子在挣扎着,男子的安抚仿佛起了反作用。听女子的梦话,男子应该也差不多明白了。
年纪还没有过十五岁,因为战争失去了家人。被路边的武士试刀砍下手臂,并被玷污了清白。
“信长公……”
“这和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一样啊……!”
说好的要用手中的利刃收服天下呢?
说好的要创建一个可以让所有百姓笑着活下去的天下呢?
这里可是你口中你的土地,这种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一直追寻的,那莫须有的“大义”究竟是什么?
男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被赋予天才的名号却没有完成任何愿望。自己不过就像是一把刀。
无论事朝仓家、斋藤家还是织田家,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过是那一把刀上的刀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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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枝头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了。
男子独自坐在玄关,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因为那件事,他一晚上都没有闭眼。
(将军,你还在为那个女孩的事郁闷吗?)
拉普拉斯有些担心,自己的主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它已经不愿意继续看到他为了自己的内心而摇摆了。
“大人……”
房屋里,女孩早就已经醒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你醒了,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还是不要随便走动为好。”
男子头也不回的说到,他此刻并不想看她那副残缺的身体。
(孩子,你多大了?哪里人?)
女孩楞了一下,她看向了院子中的拉普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