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泥泞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压出一道道车辙印疾驰而过。
车里坐着陈庆之和江雨禾,赶车的自然是耿壮,距离他们从襄阳逃走已经两天了。
车里的陈庆之盘腿而坐、紧闭双目,赤裸的上半身扎满了柳依依的金针,明明已经秋凉的天气,他却热的满头大汗。
饶是如此,马车也不敢停留一刻,自从那天晚上陈庆之和江雨禾回来,他们便知道襄阳再也呆不了了,天一亮便逃出了襄阳,可他们还是遭到了萧衍派来的追兵,没办法,雍州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小队骑兵已经三次,好在耿壮和柳依依奋力杀出了重围,但他们也发现,萧衍已经将襄阳周边大小关隘、城池、驿站都安排了追查的人,更是派出十几支骑兵部队马不停蹄在雍州境内追查他们。
不得不说,雍州兵的执行力绝非此前遇到的郢州和荆州兵可以比的。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来回在小路躲躲藏藏,跑了两日也不过离开襄阳才数十里,而陈庆之伤势复发严重,即便柳依依煞费心思为他疗伤,也不过将病情缓和了少许,比起从栖霞镇离开时尚有不如。
“呼~”柳依依绣口轻舒一口气,连日来她既要防着追兵又要给陈庆之疗伤,自己也是疲惫不堪,汗水已经打湿了鬓角。
陈庆之随即也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热气,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不少但真气还是提不起来,轻叹一声撇了眼为自己拔针的柳依依开口道:“这两日辛苦三妹了,这次怪我太大意了”。
“二哥是为我挡下的那一刀,我为二哥疗伤谈什么辛苦呢?”柳依依说道:“再说那萧衍早就打定主意是要杀人灭口的,不管送信的是谁都逃不过”。
陈庆之想了想又问道:“昨天三妹说那晚黑刀男子看着眼熟,不知想起来是谁了吗?”。
柳依依闻言“哦”了一声道:“差点忘了,我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当年西风上山与爷爷一战后落败重伤,听雪堂派了四个金字杀手来接他,其中就有那个用黑刀的人,好谢名号叫做「夜隐刀」,也是爷爷跟我说的”。
陈庆之正在扣着扣子的手顿在哪里瞳孔张大,他终于想起那一晚面对那黑衣人时为何总觉得其身法十分熟悉,不正是听雪堂神出鬼没的轻功「踏雪无痕」嘛。
“听雪堂的杀手有金银铜铁四级划分,金字杀手最为神秘而且只属于堂主江天管辖,那夜隐刀更是其中高手,不知道怎么会在萧衍身边的?只听过听雪堂‘收金杀人’,还没听过他们保护人的”柳依依收起金针继续说道。
陈庆之闻言再一怔,听雪堂的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萧衍的身边?一时间萧懿的死再次萦绕在他的脑海,仿佛他那个有些大胆的猜想此刻变得真实起来。
陈庆之心头一瞬间宛如泛起惊涛骇浪,武康城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想起那个豁达开朗的萧懿,又想起那个虚情假意的萧衍,不由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找到那个烟雨楼问出萧懿之死的真相。
“我说这个萧衍官做的挺大,心眼也太小了,不就一封信追咱们这么几天,早知道一把火烧了那信让他也着急去”耿壮不知里面情况忽然悻悻然道。
陈庆之闻言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虽这么说,但那信是董大哥的遗愿咱们必须地完成,反正现在信已经送下了,咱们也可以安心逃跑了”。
说完他心中轻声一叹,只有他知道那信不过是一方面,萧衍此刻这么费力追杀自己更大原因还是因为自己问出了萧懿的死因,只不过兹事体大,他并没有告诉柳依依二人,这种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
“可咱们现在在萧衍的地盘,想要逃出去有些难办啊少爷”耿壮无奈道。
“而且二哥的伤势需要静养,马车实在太过奔波,要是有地方可以让我安心为二哥疗伤几日就好了”柳依依也说道。
陈庆之望了眼马车外,这里不知在雍州什么地界,两边是青翠低矮的小山,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水汽想来距离汉江并不远。
“也许咱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就跟在郢州那时一样”陈庆之忽然心头一动道。
“可是少爷,咱们就算取了面具可咱们的身形早就被他们记下,主要有三妹在,想偷偷溜回去也做不到啊”耿壮心直口快直接说道,自此离开襄阳他和陈庆之就取下了面具,原以为那些追兵会认不出自己,可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兴许是柳依依不论戴不戴苇帽都俏丽动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都怪我...”柳依依闻言有些自责地低头道。
陈庆之直接打断道:“与三妹无关,不过现在倒有个好机会可以让咱们掩人耳目的躲过去”。
“什么机会少爷?”耿壮不由问道,柳依依也是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