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从知事起,就知道她的父母皆是名震九州的大能修士,她听说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传说,传说他们携手闯荡九州,过秘境,寻至宝;传说他们情深似海,至死不渝;传说他们是九州最快活的神仙眷侣……
——所以她的眼中只有爹爹,没有我吗?这是乐瑶幼时心中最大的疑惑,因为娘亲心里只有爹爹,所以连看都不愿意让自己多看一眼吗?
直到她十岁那年遭逢巨变,得知真相。
那天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娘亲,那个传言中风姿绝艳的琉璃仙子。
后来她跟随她出海,也无数次会想起徐爷爷和师姐追来长留玉楼,想要将她带走,她不愿时,他们脸上露出的失望和怨恨。
也无数次会想起徐爷爷和师姐追来长留玉楼,想要将她带走,她不愿时,他们脸上露出的失望和怨恨。
“我们悉心教导你十年,你亲生爹爹惨死在那个妖女手中,你不寻思着为你爹报仇,反而和那个妖女相亲相爱!徐乐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认识的你是善良可爱的女孩啊!你难道真如外界所说,看‘决明仙君’已死,没了修真界第一修士女儿的身份,就转投他人怀抱?”
徐长老沉着脸,严肃道:“乐瑶,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认不认你爹爹,你认不认我这个爷爷?你若是执意留下,我们就此恩断义绝,我就全当没有养过你,你也别再叫我爷爷!”
顾仙仙一般不会阻止乐瑶见徐长老和木叶,她和别的长辈不同,像是外公外婆和两位舅舅,便总念着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知晓,也会因为照顾她的心情,不在她面前说起决明。徐长老和木叶找来长留,他们也不想她见。顾仙仙却愿意让她去见,也不阻拦。
但乐瑶心中明白,她若是回了昆仑,就必定会回来找顾仙仙报杀父之仇。
他们接她回去,有大半原因是她是最有可能杀掉琉璃仙子的人。
她是她的女儿啊,她若是真要捅她一刀为爹爹报仇,她只怕也不会还手。也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跪下磕头,道,“爷爷,师姐,我知道你们对爹爹出自真心,但爹爹的所作所为才酿下了今日恶果。爹爹的死不能全怪我娘,你们若是真的恨我娘,我愿意代替我娘受罚……”
“混账东西!你果然和你那娘一样,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徐长老大怒,一掌拍来,小乐瑶硬挺着没躲,她愿接下这一掌,如果这样可以抵消他们心中的怨恨……
天帝少主却飞奔而出,抱着小乐瑶躲过一掌,只见那掌风直接将一棵小儿围抱的树干劈裂震断!
他见状冷笑一声:“呵,你这老头气性真大,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就你这性子,就连我都不放心把乐瑶交给你。”
徐长老尚且不知天帝少主的身份,只当他是一个攀龙附凤的黄毛小儿,怒斥道:“又是你,你是顾仙仙那荡.妇的姘头?当年她便知己众多,全然不顾我徒儿颜面,肯定是你们商量好来算计我的徒儿,害他身死!”
天帝少主无语冷笑:“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贼喊捉贼也要讲个证据,你这信口胡诌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乐瑶年纪虽小,但她并非不知事的小孩,她太聪明,所以能看清徐长老迫切接她回昆仑背后的用意,也能看清楚木叶话里话外的引.诱,再则这十年来木叶师姐从不在她面前提起“顾仙仙”和“琉璃仙子”,故意在她周围淡化扭曲她的存在,这些她也在事发后想明白了。
她不能回去,她想,她果然是顾仙仙的女儿,一旦认定,便有着和她一样的心性。
“爷爷,师姐,我十分感谢你们陪伴、教育我十年,这十年来我受益匪浅,也不曾受过任何亏待,将来两位若是有难,我愿拿命相助,报答你们的教养之恩。但我不想回昆仑了……”
“你个孽障,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徐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师父是你亲爹啊,就算你不跟我们回去,你也不该跟着顾仙仙!她亲手杀了你爹!这便是你的孝道吗?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天帝少主听不得这些不分是非的辱骂之言:“明明是决明狗贼薄情寡义,杀人在先,你们助纣为虐帮他隐瞒不说,如今又想利用小乐瑶,果然是自私自利,阴险歹毒!”
“你,你——乐瑶,你若真的感谢我们的教育之恩,你就离开长留!离开顾仙仙!”徐长老自知理亏,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只能继续用孝道继续责备小乐瑶,就算她不回昆仑,也不能心无旁骛的留在顾仙仙身边!最好这母女俩反目成仇……
“你自己好生想想罢,就此别过!”
徐长老和木叶御剑而去,天帝少主见小乐瑶耷拉着脑袋,道:“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娘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但是有些情感,确实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爹爹错了,但他终究是她爹爹,她不可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她虽心中郁结,但她却没有想过离开长留,离开顾仙仙。
后来她跟着娘亲出海,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风土人情,也在丹穴佛宗住了两年,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明白了更多的道理,她心中的痛苦和抑郁才慢慢平息。
她想,她或许能够理解那个琉璃仙子为何会被世人传颂至此,她让人惊艳的不仅是她于剑道上的领悟,更因为她心性宽广,非常人可及。
那种明明看淡一切,却又对一切充满热爱的情感,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但这些年来,她跟着她,看着她游历世间,也跟着她学习剑术,她不仅学会了《九天风云剑》,就连《九阳玄极剑》也全然背下,只是其中剑意无法全然领悟。第二陈、第三兰、乌起领和乌昭晨原也跟着娘亲学,想拜她为师,但顾仙仙确实不好为人师表,便一一拒了,却没有拒绝教她们剑术。
只是第二陈、第三兰等人老是教她师父,师父师父叫得多了,便也成了真师父。
她依然是小师妹,却又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