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越目光扫过女人,在女人紧张前收回目光,莞尔一笑,侧身:“请进。”
他笑起来实在是暖阳细风,和煦得令人身心放松。
女人的紧张立刻得到了舒缓,小心翼翼走进137号,刚进门就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屋子里有点冷。
尤星越拉开窗帘,阳光驱散了137号内残存的阴气:“不好意思,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打扫,也没有能坐的地方。大姐有什么事吗?”
女人赶紧掏出一封厚厚的红包:“我这几天昏沉沉的,刚才多谢大师出手帮忙。您千万别推辞,我这毛病快一个星期了,找了几个大师都不管用。大师刚才帮了我一把,我觉得好多了。”
尤星越哭笑不得:“阿姨,不舒服要去医院。”
女人有些迟疑道:“大师,我八字轻,不舒服难道不是因为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吗?我一直头晕恶心,好几次差点晕倒。”
尤星越正要说话,不留客忽然扯了扯尤星越的袖子。
尤星越隐晦地递出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留客指了指女人的肚子,仗着人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开口说:“总觉得有几分不对。”
尤星越跟着看过去。
女人的小腹处延伸出一根时有时无的白线,尾端几乎是透明的。尤星越近视,眼神不太好,在阳光下根本没看见线。
以前似乎也有见过这种情况,大部分是怀孕了。
尤星越突然沉默,而且视线定定看着自己。女人打了个哆嗦:“大师,我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丈夫却有些怀疑——他们之前碰见的骗子,也爱故弄玄虚,总将事情讲得极其严重,忽悠他们买一些昂贵的符箓。
丈夫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师,是不是又要买些符箓回去?”
“嗯?我不卖符,”尤星越被打断了思路,一时没明白丈夫的意思,略作沉吟,“日子大约是太浅了,我看的不太清楚。阿姨,你们要不要去医院验验血?”
丈夫和女人同时愣住了:他们找了那么多神婆大师,还是第一次碰见叫他们去验血的。
女人云里雾里,试探着问:“大师,我身上有什么病?”
尤星越正色:“阿姨别担心,我没看出您身体有什么问题。我是看阿姨有添丁进口的模样,验孕试纸不一定准确,阿姨还是去医院验验血吧。”
女人失声:“这……这不可能,我都四十三岁了!”
丈夫也连连摇头:“怎么会呢,我们年级这么大了。”
尤星越笃定:“您先去一趟医院。”
头晕恶心,可能是怀孕带来的症状。
丈夫扶起女人,两人都有些懵,正要离开,尤星越起身,叫住女人:“阿姨,请把手给我。”
女人愣愣地伸出手。
尤星越打开自己的钱包。
在电子货币盛行的现代,他依然随身携带一只钱包,但是钱包里装的不是钱,而是一根根的红绳。
尤星越取出一根红绳,系在女人的手腕上。
凡人肉眼看不到之处,编织红绳紧紧将女人的魂魄拴在肉身之内。
尤星越是个奇怪的天师。
不论佛道,正常的术士都依靠修炼出的灵力,尤星越却不同,他一眼能看出纠缠在生灵上的线,甚至可以随意使用。
尤星越也曾试探过其他术士,发现只有他能感知线的存在。
就像不留客所说,线是生灵与生灵之间的联系,所谓月老牵红线,就是指的姻缘关系。
尤星越用这一根肉眼可以看见的红绳,加固了女人魂魄与□□的联系。
“大姐八字轻,确实容易受到惊吓,夜晚的时候记得不要猛回头。红绳洗澡的时候可以取下,如果坏了或者松动了,一定要及时找我更换。”
女人的丈夫犹豫片刻,他觉得这个大师可能真有点本事:“大师,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叫周健,我爱人是张雪梅。”
尤星越和周健互留了手机号码。
红绳系上的瞬间,女人有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女人忍不住抚摸手腕上的红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身上好像暖洋洋起来。
她从小就被算命的说八字轻,因为惊吓丢过魂,之后即便成年了,偶尔还有心悸的毛病。
女人连连点头:“谢谢大师,我知道了。”
夫妻两个走出137号,急匆匆地开车离开。
尤星越送走夫妻两个,这才发现女人的红包没有拿走,里头封着两千的现金。
尤星越对不留客晃晃红包:“这样我们就有钱定做一个新的招牌了。”
不留客欢呼:“太好了!”
尤星越随手将红包放在桌子上,继续打扫137号。
137号的内部空间比看起来更大,随着尤星越的步伐,空间似乎向内延伸。靠近街道的一边有一扇落地窗,窗前摆着待客用的桌椅。
尤星越粗略估算过,最少有二百平方,被五个博古架分隔开。
博古架是中式装修中常见的家具,大型博古架具有分隔空间的作用。
博古架上摆着各种古董,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仿佛从轻快的现代一步步走回那些消失的时光中。
不留客牵着尤星越的手:“天下器物分为两种,一种空有躯壳,另一种产生了魂魄,有灵智。不过在关店之前,店里前一种器物已经全部离开了。”
穿过五个博古架,不留客迈着小短腿跑到左手边,推开一扇房门:“里面是卧室。这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