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这个事,尤星越一开始没想起来。
翻过年后,连着几件大事,忙得尤星越有些昏头。
先是为了新的场馆和租房跑了很久,然后去了裁非那边的秀场,中间过了个生日,还有日常的工作……
尤星越还托程明浅联系了一位炼器大师,远程跟人家学一些炼器的基础。
尤星越现在虽然的品种虽然是个妖怪,但是他常用的是线,不是灵力,无法完全套用原本的炼器体系。因此要重新整合的东西太多,尤星越又找回了当年上专业课的感觉。
很多事挤在一块,尤星越忙得有点昏头。
如果不是时无宴突然提起聘礼,尤星越可能到年末才会想起来这一茬。
不过具体怎么办婚礼……
尤星越也完全没有章程,他在网上找了不少流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选哪一种更好。
时无宴显然更喜欢古礼,尤星越索性全都交给时无宴准备,自己就安心维持古玩店的日常运转兼学炼器。
古时候三书六礼齐备,不过因为尤星越对“嫁娶”这个概念无感,而传统的礼仪必然涉及这些,时无宴也只是想有个见证,所以具体走什么流程,由时无宴自己决定。
秦飞眠和景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吃了一惊。
秦飞眠大为震撼,虽然她知道时无宴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通七情六欲的鬼神,但是往复不管事的形象早就刻在秦将军的DNA里。
秦飞眠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不行。”
尤星越略作思考:“我觉得……挺行的。”
尤星越和秦飞眠对视片刻,秦飞眠由衷道:“爱情使人盲目。”
尤星越:“……”
景元放下茶杯:“我倒觉得老板的眼光不会出错。飞眠,与本君打个赌吗?”
秦飞眠顿时拉高警惕:“我要是输了怎么办?”
景元点点秦飞眠的眉心,道:“下个月陪我加班。”
她身为中央鬼帝,平日里会协助当值的鬼帝,所以要忙一些。
秦飞眠果断拒绝:“那我不赌了。”
她甚至道:“我知道,往复很行!”
说着她放下茶盏,看看时间:“凭玉这会儿下班了,等我去忽悠她死后来阴司上班。”
秦飞眠担心留下来又要被景元抓去加班,赶紧翻窗走了。
“对了,”尤星越无奈地关上窗户,道,“景熠的神祠快要落成了,估计这几天内就能完工,到时候我给陛下送信。”
自从神祠正式开始施工,景熠就长在神祠附近了,有时候会趁着天黑没人的时候,跑进去偷偷摸一摸神祠的墙壁。
准备上神祠的复制品也做好了,已经在运输途中,神祠完工前能到。
提到小侄子,景元眉眼柔和:“好,劳烦老板了。”
……
李凭玉早就下班了,头痛地教清泽高中的知识——清泽原本已经修炼到化龙的阶段,肉身死后,尤星越给他找了魂魄修炼的功法,修为精进得很快。
毕竟习惯了魂魄的躯体,修炼不过是再走一边路而已。
清泽现在可以轻松保持人形,他当初能修炼到化龙一步,就足以证明他资质非凡。
如果是阴天或下雨,清泽甚至能短暂地化出人身。
但是……
但是没有人可以逃掉课程的折磨。
李凭玉道:“说了多少遍?这题有6分,你至少要答三点出来!环境描写有什么用处,我不是教过吗?”
清泽趴在桌上,他皱着脸,委屈得要命:“你教过我忘了呀!也许这个人写的时候就是下雨呢!你们人类弯弯绕绕这么多……”
他当年做妖怪的时候,就是闭关不出门的宅妖,心性单纯,死后又常年沉睡,
李凭玉:“……那这题呢?这篇文章的主角到底是谁?”
清泽眨眨眼,银发落在桌子上:“就这个什么花兰啊,我数了下,这个名字出现了61次,是最多的。”
李凭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主角是花兰,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这几分白送给你吗?”
清泽:“我不知道。”
李凭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神俱疲的感觉了:“你怎么这么一根筋……”
清泽道:“我是一根蛇啊。”
李凭玉:“是一条!一条蛇!没有几个人会用根这个量词来形容蛇!”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我们换换脑子,把数学拿出来。”
清泽果断道:“那还是学语文吧。”
李凭玉:“……”
“哟,搁这儿辅导作业呢?”
一道清朗的嗓音从窗边传来。
李凭玉转头,果然是秦飞眠。
她一直没给秦飞眠准信儿,将军虽然不着调,但是很有百顾茅庐的精神,只要不去阴司加班,就一定会过来溜达。
秦飞眠晃晃手里的酒坛,笑吟吟道:“喝点酒消消火?”
李凭玉摘下眼镜,揉揉眉心:“那就喝点吧。”
清泽有点馋:“我也想来点,凭玉,倒一杯给我闻闻味儿吧。”
他现在还不能食用东西,但是供奉在神像前,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
秦飞眠跳下窗台,放下酒坛,抬手拍碎封泥:“跟你们说个好玩的,老板要和往复办婚礼,居然让往复自己准备……”
……
“老板要和往复办婚礼?”
陶桃吃惊下声音都高了很多,喊完赶紧捂住嘴。
戚知雨其实一样吃惊:“是吧。不过婚礼全交给往复准备了,大概有一两个月呢。”
古时候成亲是大事,即便是平头百姓,成婚那一日衣着上都可以有所僭越,没有功名的男子也可称作“新郎官”。若是名门大户,规矩就更多了。
他们坐在广场上的喷泉池边,戚知雨膝上架着一个大盘子,上面堆着整只的老式炸鸡、薯饼、薯条,蛋挞……
陶桃拿着可乐,小声道:“老板他们好快啊。”
戚知雨挤出番茄酱,将陶桃喜欢吃的炸鸡有条不紊地撕开,附和道:“是啊,去年才在一起呢。是不是算闪婚?”
陶桃想了想:“不算吧,知根知底呢。顶多是闪电恋爱,老板和往复去妖界三天就确定关系了。”
戚知雨想了想,道:“也是,去妖界之前也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呢。我觉得往复……应该一直挺喜欢老板的,一去妖界,没有我们在中间绊手绊脚的,就直接告白了。”
陶桃:“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干脆。”
戚知雨脸有些红。
陶桃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他们,于是一口将整个鸡腿塞进嘴里。
火候正好的鸡腿骨还是硬的,但是在小饕餮的口中像块酥脆的小饼干。
戚知雨看着笑了下:“你下星期不是要去参加厨艺比赛吗?规则说能带一个帮手,我给你打下手吧。我最近跟屠龙学刀工呢,等我上场了,马上掏出一把直刀给你切菜,保准那帮外国人没开工就先输了阵。”
陶桃畅想了那个场景,立刻笑得不行。
她生得圆圆可爱,真开心的时候,笑容里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戚知雨于是也弯起唇角,浅浅地笑了。
我会像守护我的家国一样,守护在你的身边。
……
“好了同学们,暑假已经到了,绘画班也会休息一个月。接下来还有几节课,请大家以‘我’为题,做一幅画。”
兰茵合上教案,看着班里十六个少年,微笑道。
此言一出,班里的少男少女们都有些懵。
国画流派不少,多数注重写意,兰茵老师平常上课的时候也常常讲解前人名画的意境和背景,但是……
“我”这个主题,对于这帮十四五岁的少年们来说,其实是很虚的题目。像个不清不楚,模棱两可的命题作文,还没有一点提示。
兰茵没做过少年,但是她经常和姜嘉宜一块玩,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心里有一万张都画不尽的春风野草,泼墨也描不清楚的天马行空。
最是少年意气,也最是愁情百结。
班里一个男生举起手:“老师,是自画像吗?”
问话的男生年纪不大,但是有漂亮的筋骨和肌肉,看上去像个阳光的体育生。
兰茵:“可以这么理解。我认为这个题目它是抽象的自画像,不拘泥是人脸还是别的什么。”
穿着整洁衣服的孩子,会在心里做一只猫吗?人在教室里,灵魂踩在栅栏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