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父王的义子!沈大人会兑现诺言么?”
“就算打点折扣,好歹总能免罪。听说皇帝老儿都下令了,杀张献忠者封公爵,流贼杀张献忠者封侯,势穷来降至少能免罪!朝廷的态度应该都差不多吧!”
“罢了!赌了!”
刘三刀下定决心后,利用自己的身份不容易被刘希尧猜忌,假装汇报军情,带了几个武艺相对高的亲兵护卫,策马追赶到刘希尧身边。
刘希尧如惊弓之鸟,看了一眼发现是义子,才松了口气,连忙命令:“吾儿快快断后!”
刘三刀面色铁青,突然挥起长刀,刀到声到:“奉沈大人之令,诛杀国贼刘希尧,即可赦免前罪!”
刘希尧猝不及防,被长刀剁进半边脖子,血如泉涌。右手抽搐着戟指逆子,想要辱骂几句,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听到气管被割断时,剧烈收缩的嘶嘶声。
刘希尧身边几个亲兵一时懵逼,试图反抗,也都被刘三刀的人内讧杀死,双方互有死伤。
……
“刘希尧已死!降者不杀!”
一番混乱践踏之后,失去了主心骨的流贼彻底崩盘,最后竟被官军成建制俘虏了三千人之多,剩下的也都逃散。
俘虏的人数和官军人数一样多,着实让左子雄都有些后怕。连忙把俘虏的武器全部缴了,用绳索各自绑住一条胳膊,把俘虏每十人一组串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沈树人的坐船也从长江边靠了过来,上岸受降,弹压俘虏。
整个过程中,难免有反复不愿受缚的,唯恐被官军清算,重新闹腾起来,左子雄也只能以雷霆手段,把闹事者当场击杀,前后杀了百余人,才算彻底镇住场子,没让反复蔓延开来。
“立刻把俘虏全部关押起来、分别指认。把跟随刘希尧多年、转战多年的老贼,和黄州本地被裹挟的百姓区分开关押!”
沈树人点拨了两句,左子雄立刻去办。另一边,刘三刀已经自觉缚了双手,爬到沈树人面前请功:
“大人!您说过杀刘希尧来降者免罪,罪将迷途知返,求大人开恩!”
沈树人让左右护卫挡在自己身前,这才公事公办地说:“本官是说过,可你这是势穷来投,还想要官,不嫌晚了点么?今日你们不降,本官也有把握把你们统统杀光!”
刘三刀眼珠乱转,拼命证明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可是……刘贼打不过,还能逃啊,若非罪将出手,大人要杀他,怕是还得搜捕些时日。
罪将还知道流贼在黄冈还留了两三千壮丁守城,其余沦陷的黄州三县,也都有守兵。罪将与当地守将颇有点交情,愿意帮大人劝降!如若不降,末将请求以旧部担任先锋,帮大人光复三县!”
沈树人内心不由升起一股鄙夷,这厮听说还是刘希尧的义子,背叛起来貌似比吕布都干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沈树人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杀意,他知道这年头的流贼反王都特别喜欢收义子。自己如果能赦免一个杀父来降的贼王义子,对于以后分化其他流贼、让其他贼王对自己的义子生出戒备之心,也是有好处的。
大不了自己受降之后,不给刘三刀兵权就是了。
沈树人深呼吸了一口,当着众将的面,高调赦免:“既如此,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势穷来降,原先的官职许诺不能做数,不过前罪可以彻底赦免。如果你能带着本部人马劝降黄冈县,就再授你一个千总。”
刘三刀大喜:“多谢大人栽培!末将今日得机会弃暗投明,日后定然为朝廷为大人效死!”
说完,他就跳起身来,对着身边一起投降的下属军官吆喝:“兄弟们!给官军带路,光复黄冈县!老四敢不投降,我亲手剁了他再给沈大人立一个投名状!”
官军也不含糊,就顺势追击,渡过浠水后行进不过三十里路,当天傍晚就到了黄冈县。
黄冈守将是刘希尧的另一个义子,排行第四,比刘三刀还小一些,只有两千多鱼腩。
见义兄背叛义父,他居然还没认清形势,试图反抗。可惜全军士气已经瓦解,在归降流贼带路之下,双方发生混战,死伤数百人后,就彻底崩盘,被官军趁势捡了便宜。
当天深夜,沈树人已经风风光光进城,回到了原本的黄州知府衙门过夜。
张煌言也在亲兵保护下,来到黄冈知县的衙门。他这个黄冈知县,拿到朝廷任命已经快三个月,今天才算是正式上任。
“严知府,我这也算是为你报仇了,坐坐你的位置不过分吧?”
知府衙门里,沈树人在前任被杀知府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小人得志地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就吩咐随身书办,帮他起草一份报捷文书,明日一早就启程送去襄阳给杨阁老。
至于给朝廷的奏表,还是措辞正式文雅一点比较好,沈树人吩咐斥候去蕲州请顾先生来,让顾炎武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