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又有官员感叹,「随着风筝已经是常见之物,只是没想到,原来还能有如此奇巧!」
皇帝没兴趣去翻找书中的记载,他只看着柳驸马,难掩激动。
能飞的确不稀奇,风筝也能做到,但能驮一人飞,实在罕见,且能飞在射程外,这的确是兵家神器。
「只是距离还是太短,更做不到传说中的飞一日,飞三日。」柳驸马说,「还要继续改进。」
皇帝看着他的眼神宛如珍宝:「不急不急,慢慢来。」
旁边兵部一官员哈哈笑:「这距离也可以了,两军对战时候,直接能将兵士投到对方军阵中,从天而降,打不死他们也能吓死他们,乱了军心。」
柳驸马说:「这木鸟看似简单,但做起来极其难,这么久也只得了一件,且要飞起来还得看天时,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
皇帝并不苛求,含笑说:「能窥探敌阵,侦查伏兵,已经足够奇效。」
说笑间有声音响起。
「柳少监是从哪里得到此物?莫非是墨门?」
这话让欢悦的气氛一凝。
先前已经有官员提过墨子了,但是韩非子口中的墨子,一滑而过。
因为大家都知道墨门是皇帝的禁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有分寸。
是谁这么不长眼?
诸人看去,见是刘宴。
既然刘宴问出来了,皇帝神情倒是没有动怒,只将眼里的笑意散去。
「是啊。」他说,看着柳驸马,「你是从哪里得到此物?不管是少府监还是匠造司都从未出现过。」
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想要献功劳的人可不是只有柳驸马一人。
柳驸马也没有惊恐不安,坦然说:「臣年轻时贪玩,喜好新鲜奇巧,到处走访,曾经在乡野之地见过一些老匠,看过他们展示木鸟,但只是奇技Y巧玩乐之物,臣看过便丢下了,随着臣越来越得到陛下的看重,想要这些奇技Y巧也能为陛下所用,就又派人去查找这些老匠,命他们多多研技,不久前终于得到好消息,造出了能载人的木鸟,多次试验,臣还亲自骑上去试了试,才敢献给陛下,至于那些老匠,都是出身乡野,家传手艺,清白人家,并没有与邪门歪道勾连。」
柳驸马一向的声名大家也都知道,说贪玩是客气,其实就是游手好闲。
有时候爱玩乐的人的确能琢磨出常人不琢磨的新鲜事物。
而乡野间也的确藏着很多能人异士。
有官员轻咳一声:「刘大人,也不能见奇巧之物就说是墨门,论奇巧还有公输家呢,天下匠人可是都称鲁班弟子。」
柳驸马又道:「那几个老匠人就在臣家中,如果刘大人不放心,可拿去查问。」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要是查问,倒不用刘大人,这是我们都察司的职责。」
这话让现场再次一凝,视线看向站在皇帝身侧的霍莲。
他查的确比刘宴更合适,毕竟墨门就是覆灭在他手里。
「柳大人可舍得?」霍莲看着柳驸马再次问。
柳驸马有些紧张,但恭敬地应声是:「这就把人送都察司去。」
皇帝看着霍莲说:「查清楚也好,再是神器,也不能是歪门邪道之物。」
霍莲俯身应声是。
刘宴便不再说什么了,不管是论职责还是皇帝的看重,这件事只有霍莲能办。
接下来两天,所有官吏都在谈论这件事,木鸟驮人在天上飞,一向只存在传说神话中,的确是不可思议。
刘宴没有丝毫惊异,也没兴趣探寻这件奇巧。
「大人是觉得一定是墨门之技?」随从低声问,又道,「都察司那边没有动静。」
按照都察司的速度,不可能两天了还没消息。
没消息就极有可能不是墨徒。
刘宴说:「就算这几个老匠不是墨门,但这个技艺一定是出自墨门。」
「墨学一向不藏私,教给普通工匠也是常有的事。」随从说。
说不定是那七星亲自教给那几个匠工的。
墨门不是一直想洗脱罪名吗?献技邀功是一条路。
刘宴当然也知道这个,但是——
「为什么此时此刻献技?」他说。
此时此刻?随从愣了下,什么时刻?
「她如果真要献技邀功,就该献技之后,再请修北境长城。」刘宴说。
当时他也是这样告诉七星的,但那女子根本不想跟朝廷拉扯,只要立刻去修长城,不惜戴罪之身。
怎么走了之后又献技?
「或许也是为了多一层保障。」随从说,「毕竟代罪之身被发现也是很麻烦,到时候说了献技的事,也能让
陛下宽容些许。」
一个能驮人飞的木鸟,虽然神奇,但还不至于让陛下宽容。
刘宴默然一刻,说:「或许是另有其人要得到陛下的宽容。」
随从愣了下,另有其人?还能有什么人?
刘宴说:「去问问高财主,这件事他们墨门可知道。」
随从应声是,要转身,又被刘宴唤住。
「别去会仙楼,去玲珑坊。」
如今的玲珑坊才是墨门的本门,随从应声是立刻去了,但很快就回来了,神情有些不好。
「大人。」他低声说,「玲珑坊接到消息,有兵马沿途在围捕七星小姐。」
刘宴皱眉站起来。
这件事果然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