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觉得自己此生是能证就大道的,所以他不愿意将事情做绝。
问心论道虽然会废掉道心,但也是一种磨练、锤炼,就算是日后孟圣人从十方功德林内走出,也说不出什么。
问心论道比的是心境修为。
心境修为这东西说有用也有用,说没有也没用。
就像是现在的老儒生,已经证就了亚圣的道果,但并没有亚圣人的实力。
所谓的道果,只是能顺利修行到的上限罢了。
你自己所创造的这条道能修行的上限。
道果代表的是潜力,代表的是通天之路的钥匙。
但将道果转化为实力,还要一步一步的修行、积攒。
不过境界到了,想要填补实力不就是时间的问题吗?
要是张良出手斩杀老儒生,到时候性质可就变了,只怕到时候孟圣人出关饶不了自己。
况且现在天地法则在变化,所有老古董都在寻求长生不老的办法。
自从那日崔渔敕封大地之神后,整个天地间的法则都发生了变化,练气士不能长生,就连圣人的寿数都开始有了限制。
那大周老祖邀请众人去修补六道轮回,为什么真武山的老古董没有出面?是因为六道轮回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长生不死的希望。
张良一双眼睛看着老儒生,再看看真武山的王艳春,不由得童孔一缩。
王艳春身为真武七子之一,虽然不过是消去生死籍,触及到灾的境界,但此人道行却十分高明。这些年要不是因为修炼那‘三三不灭’法门耽搁了修行,只怕是早就已经触及到灾的境界了。
那三三不灭法门十分邪门,能主宰众生的福禄寿不说,更是有镇压的功效。
就连法界与大千世界的空间节点也能镇压。
王艳春看着老儒生,再看看化作血污的手臂,一双眼睛里充满了阴沉之色:“好!好!好!好得很!”
他没有血肉重生的手段,这手臂废掉,就要想办法去续接。
王艳春目光一转,落在了崔渔的身上,声音冰冷:“尚未请教阁下尊讳?”
他现在可是恨死崔渔了。
他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崔渔给破坏了。
甚至于自己的一只手臂都掉了。
崔渔被王艳春的眼睛盯的发毛:“崔渔。”
“好一个崔渔,咱们的因果结下了。”王艳春说完话转身就走,身形消失在了庭院内。
张良一双眼睛看向老儒生:“问心论道。”
“我真的没有投靠大周朝廷。”老儒生有些苍白的辩解着。
“证据呢?”张良看向老儒生:“我已经接到探子密报,浩然一脉收过朝廷的物资。”
老儒生闻言无言以对,他哪里知道是浩然一脉哪个王八犊子收了朝廷的物资。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崔渔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去。
老儒生与张良坐在院子里,然后张良张开嘴,下一刻一股无形的韵律传入老儒生的耳中。
老儒生面色平静的听着张良的话,一双眼睛看向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仿佛神游物外一样。
“先生说人性本伪?”张良开口问讦。
老儒生不语。
“我有一问请教,若人性本伪,那圣人如何与道合真?”张良问了句。
“圣人之性,历经千锤百炼,去伪存真,才能与天心相合。”老儒生不紧不慢的道。
“若如此说,那母亲疼爱孩子,也是性本伪了?”张良又问。
老儒生笑了笑:“那是爱,与本性无关。”
“如何无关?在我看来,便是如此。若人性是伪的,那先生对孟圣人的尊敬,也是伪的吗?”张良字字珠玑,直刺老儒生的破绽。
老儒生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看着张良,眼神有些唏嘘:“人之性本伪,但经过后天学习,可以向善。”
老儒生的话没毛病,张良也挑不出毛病。
“哦?经过学习?那陈露倒是经过孟圣人教化,可依旧背叛孟圣人,害得孟圣人道心崩碎。难道孟圣人的道是假的?教化不了人性?”张良看着对方。
老儒生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怒火在滚滚翻滚。
毫无疑问,孟圣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将卑鄙无耻刻印在骨子里,就算是后天教化,也无法纠正。”老儒生眼神中充满了火气。
“若人性无法纠正,那道友的大道还有什么意义?”张良看着老儒生:“圣人的教化还有什么意义?你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并非全部都无法纠正。是我自己修为浅薄,只能纠正有缘之人。”老儒生退守,一双眼睛看着张良。
张良看着老儒生,终于觉得对方有些难缠了。
“那道友既然明悟大道,可是去伪存真?”张良问了句。
“当然。我若不能去伪存真,如何得道?”老儒生道。
“那现在道友是真还是伪?”张良又刺出一剑。
“道友现在明明心中恼怒的很,恨不能对我破口大骂,却又偏偏不得不保持风度礼仪,面带虚伪的对我笑,不知这算什么呢?”张良一双眼睛看着老儒生。
“当然是虚伪。”老儒生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了句。
“那道友既然已经去伪存真,为何还如此虚伪?”张良笑着道:“难道是说,人性的虚伪根本就无法祛除?”
老儒生眉头紧锁,眼神中露出一抹难堪。
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妙,这个张良太难缠了。
他很确定,只要自己一个应付不妥,那就是道心崩碎的结局。
他要是说人性的虚伪根本就无法祛除,那么张良就问父爱、母爱、乃至于自己对师尊、对妻子,一切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吗?
所以老儒生不敢说!
“还请道友速速作答。”张良看着老儒生,眼神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老儒生面色难看,伴随着张良的催促,崔渔只听得老儒生体内卡察一声脆响,本来凝结的道心竟然又一次崩碎了。
崔渔童孔一缩,那张良哈哈大笑:“承让!承让!”
他胜了!
胜的毫不费力。
老儒生面色平静,一双眼睛看着张良。
崔渔一双眼睛看向老儒生,下一刻在崔渔震惊的目光中,只见法界内的老儒生身躯一个哆嗦,竟然化作了无数的符文,铺天盖地浩浩荡荡的穿破了两界屏障,灌入了老儒生人间的脑袋内。
然后老儒生童孔内迸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过处化作了一道道符文,烙印于整座大梁城内的地脉中,不断勾连整个大梁城的地脉与法则。
“你要做什么?”张良看着道心破碎的老儒生,那一道道犹如锁链一样缠绕在大梁城内的金黄色符文,眼神中露出一抹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