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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非常时刻,师兄你理解一下。”
“你我夫妇一体,无需在意男女大防。”
清萤口中念念有词,深深吸口气。
一番话与其是说给谢卿辞听,不如说是用于安慰自己的。
她和谢卿辞确实是未婚夫妻,可两人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打最初就准备迟早散伙呢,谁能想到居然还有需要她亲手为他沐浴的一日。
小姑娘耳朵因为害羞通红,眼神却渐渐坚定。
这段时间来的遭遇,实在让她成长很大一截。至少内心的崩溃不会影响她干活的利索程度了。
“得亏出发前准备了备用药桶。”
她也是个病秧子,必不可少的常规治疗手段是药疗温养,所以走的时候她专门给芥子袋里塞了两只大木桶。
原以为是备用,没想到成了情侣全家桶,她与谢卿辞一人一个。
清萤自旁边湖中费劲的打来两桶水,顿感头晕目眩,脚下发软,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良久后才停止这阵眩晕。
合理的锻炼有益身心,但今日的连番颠簸战斗强度远远超出上限,她的身体需要休息。
但……
师兄不行。
清萤咬牙,硬是从咸鱼身躯里又榨出几分气力。
普通的湖水她担心有毒,于是特地蒸馏取水,依稀记得,上学时老师说过蒸馏水能去除杂质之类的。
这要是再有毒,她也没办法了。
接下来,便是脱去谢卿辞的外衫。
他受伤多日,根本没有得到良好的护养,伤害他的人只想他不死,因此只敷衍地用了必要金疮药,连衣服都不愿给他换一套。
此刻衣衫被血与皮肉黏连在一起,想要正常脱下来,势必会牵连到谢卿辞的皮肉。
这七日来,他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她忍着心疼与不忍,以匕首划开谢卿辞外衫,动作尽快地将他剥出来。
青年禁.欲自制,修炼得宜,那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躯体渐渐显露在她眼前,可堪称完美的躯壳,此刻伤痕累累,令人心生怜爱。
“嘿咻。”
谢卿辞远比她高大,清萤只到他胸口,此刻强撑力气,将谢卿辞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入木桶中。
她是以灵力烧热蒸馏水的,试过温度,正合适。
血与污泥逐渐染脏了水,清萤感觉差不多,再将谢卿辞抱出,以干燥棉布衣衫严实捂住,重新换水。这一次,她在水中加入了草药,以灵力催动药性混入热水中。
整个过程中,谢卿辞始终无声的靠在她怀中,四肢柔软无力,如昏睡幼童般随她摆弄。
药水被灵力催动,呈现温润的翠色,生机勃勃,令人安心。
他逐渐浸入药水,乌发在水中漂浮分散。
有点累。
清萤索性跪坐在木桶旁,一条胳膊搭在木桶边,脸颊枕在上面,歪着脑袋看着谢卿辞。
自两人重逢开始,现在终于能坐下稍稍休息了。
“我稍微休息喘口气哦,稍等下就帮你。”
清萤缓缓的呼吸,恢复体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谢卿辞。
他真好看。
谢卿辞散发闭目于翠色之水中,愈发显得肌肤温润,五官清俊。
逃亡的这段时间里,她心中的茫然痛苦固然强烈,只要看到他此刻安然的模样,便总归能得到些宽慰。
和煦的微风吹过,远处传来阿呆撒欢的声音,环境如此安谧。
她实在太累了。
趴着趴着,眼皮子就有点不顶事。
不行,师兄药浴的半个时辰里,她要查探清洁伤口,方便吸收药力,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昏沉之际,她的一缕长发被轻挑起来。
“落到水里了。”
她一个激灵,陡然清醒,随着她身体的抽离,那缕湿漉漉的长发也迅速离开水面。
“你在做什么?”
谢卿辞看起来十分冷静。
他第一时间分辨草药成分,从药水的气味判断,这些草药混合最终呈现的颜色应是翠色,并不透明……这才能让他维持冷静,与清萤交流。
头发上水珠滴滴答答。
清萤的心情稀里哗啦。
在给你药浴。
救命,这种话该怎么才能自然地说出口啊!
清萤稍稍沉默:“在紧急避险。”
谢卿辞:?
“现在情况特殊……师兄。”
清萤实在不好意思说,唤他一声后,便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以前每次她想耍赖时候,都会这样看着谢卿辞。
这副躯壳确实不能就这么死去。
但更不能任由一个小姑娘给他……不行,绝对不行。
谢卿辞淡漠道:“我自己来。”
清萤脱口而出:“你怎么来?”
“虽然剑骨被剖,但并非正骨也被尽数剜去,我没有全身尽废。”
剑骨乃是长年以灵力剑气淬炼全身骨骼,蕴养的灵力精华。
哦,这时候又不说他是废人啦?
之前想赶她走时候,把情况说得那么惨,她还以为师兄全身瘫痪,自己拿着不离不弃深情女友剧本。
“那这是好消息啊。”她由衷道。
因为这个好消息,少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放松微笑。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关切谢卿辞状态,此时忽然发现:“你耳朵好红,水应该不烫啊。”
谢卿辞:“我自己来。”
她恍然大悟:“哦,你害羞了!”
谢卿辞面无表情,只是耳垂越发红。
“莫要自以为是。”
嘿嘿。
谢卿辞本质其实没有变化,依旧是她熟悉的师兄,仍然那么害羞且嘴硬。
清萤稍稍考虑,决定尊重谢卿辞个人想法。
“那你自己先来,不要勉强,有问题叫我噢。”
“回避。”
“这个真不行,我转过身不看你,行么?”
“耳朵捂住。”
清萤理直气壮:“耳朵捂住,我怎么听见你叫我的声音?”
谢卿辞一字一句:“我不会叫你。”
清萤语重心长:“你要是非得这么逞强的态度,那我就必须帮你了。”
谢卿辞血气上涌,深深呼吸。
“咳咳咳。”
随后受损的肺腑便因这样的举动而阵痛。
“哎!别生气,别生气。”清萤气馁,“我无视你别的声音不行么?我真的会无视的。”
“……好。”
药力顺着水流,缓缓冲刷浸润经脉,每一缕灵力的流动,都会激起针扎般的刺痛。
疼痛令他自省。
冰冷的杀意在谢卿辞心中酝酿。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那夺走他腕骨的罪魁祸首暴毙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