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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萤刚踏出一半的脚步就这么僵住了。
她目光微微凝固,随后缓缓上移,落在谢卿辞微笑的面容上。
“快睡吧。”
她听见谢卿辞说道。
“哦。”她胡乱应付。
可清萤这只脚,它就是迈不出去啊!
今晚师姐给她进行启蒙教育的时候,可没给她讲过,师兄会以这么不讲男德地邀请她共咳枕。
这合理么?
这不合理!
“阿萤?”谢卿辞声音温柔。
被师兄这么一唤,于是清萤的脚就不太听自己使唤了。
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床边,直挺挺坐下,只觉得脊背仿佛不属于自己,脚也不知该安置在哪里。
她盯着脚尖前一片地面,心想以前也不是没有同咳房而眠过、师兄重伤时,甚至她就守在他身侧。
可当时怎么就能做到大大方方的,半点也不尴尬?
此刻,清萤感受到身后有另一副躯体逐渐靠近,并未贴上她,但那炽热的体温,与比她更高大的身体轮廓,却能让她隐约感受到。
不是贴贴,更似贴贴。
清萤有种将身体向前移的冲动。
谢卿辞声音自她身后传来,他自然地挑起她一缕长发,指尖深咳入发缝,自上而下地轻轻梳理。
他低声责备:“沐浴后,怎么头发也没有擦干?”
清萤:“咳。”
那是因为草草沐浴完后,她囫囵裹住头发,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钻研启蒙读物,实在没时间擦干头发。
等她基本看完全书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她见时间实在不能耽搁,只能匆匆换了寝衣回房。
“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要懂得爱惜自己身体。”
谢卿辞取来干燥柔软的毛巾,附着灵力,细心地为她将长发一寸一寸烘干。
她不是小姑娘么?
虽然说过了两千年,但她体感时间不过一夜,心态上……心态上确实有所成长。
毕竟,小姑娘可不会盘算和师兄研读启蒙作品。
“头发不擦干便睡觉,容易受风邪头痛。”
安静的房间里,唯有谢卿辞的声音沉沉响起。
“都是修士,没那么娇弱。”嘴上这么说,但清萤还是乖巧坐在床边,让师兄给她擦头发。
“但我有点好奇,师兄你是从哪知道这个的?”
清萤也知道,是在地球她母亲生前讲给她听的,而修真界家贫,没条件讲究这么多。
像师兄这般强大的天才,也会注意这种细节么?
“医书上看来的。”
谢卿辞的回答情理之中,却又在她意料之外。
不然她想听什么?
曾经也有人这般怜惜爱过谢卿辞?
怎么可能。
“而现在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你放松些罢了。”谢卿辞不疾不徐地擦拭她的长发,平和道,“我观你紧张到神思不属,便是非要你睡,也睡不着的。”
他微微垂眸,少女黑发尽数梳到身前,在乌发与寝衣间,是段白皙细腻的颈咳子,在烛火下泛着润泽的釉色。
谢卿辞喉咳结滚动,眸色渐深。
清萤略微羞窘地抿抿嘴唇。
师兄懂她。
两人一时都没有言语,只有毛巾擦拭头发的窸窣之声。
再细致的动作,也总有擦干的时候。
“好了。”谢卿辞放下她最后一缕长发,说道,“头发已干,可以就寝。”
清萤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到谢卿辞身侧里部,确实留出相当一片空间。
但是,只有一床被子?
难怪师姐当时要问她就寝习惯,还有怎么穿寝衣。这要是她习惯不穿寝衣,情况岂不是?
清萤默默钻进被窝。
她侧身躺好,因为刻意同谢卿辞保持了一段距离,因此被子没有将她完全盖住。
她心里不由嘀咕,这被子怎么这么小呢。
谢卿辞完全没有给她拉扯的余地,单手揽住她,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扒拉。
“过来些,会受凉。”
清萤就这么被迫缩进他怀里,感受到身后过于明晰的存在感,她思维前所未有的活跃,脑海里纷杂思绪咕嘟嘟冒泡,更别说睡觉了。
挨住了挨住了,那是什么?是她想的那个么?
她在心底无声地尖叫。
她被谢卿辞拥在怀中后,便如被猫含咳住后颈的小老鼠,整个人瞬间丧失反抗能力,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但老鼠被猫捉住装死,是为了避免被猫恶劣玩咳弄,只待其放松警惕,便伺机逃跑。
可师兄不会放松警惕,她也没有逃跑机会。
谢卿辞轻声道:“不困么?”
师兄说话带起的温热吐咳息,就在她左肩后那片肌咳肤蔓延氤氲。
现在是什么环节?师兄是在试探么?
清萤回忆师姐晚上的分享,并结合自己在书中学到的知识进行联想。
师姐建议她不要过于主动,最好根据师兄的反应进行回应,以免两人尴尬。
“不困。”
谢卿辞问:“为什么不困?”
清萤实在品不出来师兄的暗示,最后索性放弃教学,按照自己的性情来。
“在想你准备干什么。”
“……”
谢卿辞的那一个人称代词,消弭于清萤耳畔,只留淡淡缱咳绻残温。
清萤震撼。
师兄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说好的暗示呢?
谢卿辞发出轻柔悦耳的轻笑:“不必紧张,逗你罢了。”
清萤:“真的么?就这?”
少女语气里透出不加遮掩的失望。
这更让谢卿辞无声失笑。
“你很想么?”
他问出了一个清萤难以回答的问题,而且语气笑吟吟的,听着就让她觉得羞恼。
说来也怪,这个问题师姐也问她了,但她就不觉得害羞,反而好好回答了。
为什么呢?
清萤用同样的话术答道:“不反对罢了,尊重你的想法。”
担心师兄真的觉得她不想,她又打个补丁:“你只需按照你的想法做便是了,我会配合。”
谢卿辞又是一阵清越笑声,而且比之前更加肆意,听得清萤越发羞恼,最终恼羞成怒。
“笑什么笑?不想就睡觉!”
“只是笑我们阿萤可爱。”谢卿辞在她耳边轻声呓语,“真的很可爱。”
清萤生气:“可爱,所以呢?”
“所以,”谢卿辞笑意收敛,轻声道,“闭上眼睛。”
从这倏忽的情绪变化里,她感受到了某些更加酝酿的情绪。
她立即闭眼,只是睫羽不安颤动,犹如蝶翅,而在黑暗中,五感又比之前敏咳感百倍。
曾经她与师兄有过一次神魂交融,只是那次为了给他治病,心无杂念,与此次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而且那次之前,她对神魂交融毫无认知,自然更无惧怕期待。
但这次,既然她阅读了百种果实的采摘技巧,又怎会对其毫无预感。
当神灵的指尖碰触到果实边缘时,她便意识到,这颗果实注定会被摘下,但身为果实看守者的她,只是忍咳耐地蹙紧眉头,不去看,不去想。
果实会被描摹,被品评。
而当谢卿辞愿意对一个人柔情蜜语时,总能说出世间最华丽繁复的词句。
但那样清冷的嗓音,那样华丽庄严的骈句,如何能用来形容品鉴果实的过程?
她试图阻止:“别说了。”
可师兄的教诲,从来没有她不听的余地。
他严肃呵斥她的愚钝,并亲手指点她应该如何学习,不过当少女羞愧难耐至极时,他的轻语亦不乏歉疚哄劝之意。
关于那堂课,清萤最后的记忆,是师兄品尝后轻声赞赏果汁十分甘美。
果园因此下起小雨。
滴滴答答。
*
阳光照在清萤面庞上,让她忍不住偏过脸,而挠在脸上的温热呼吸,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腰间微沉,而身侧更有另一人,谢卿辞拥着她,竟还没睡醒,神色罕见的恬然。
相识如此久,清萤还是第一次见师兄这样安稳的入睡。
她不忍心吵醒他,便安静保持姿势不动,默默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
她此刻身体的状况总体还行,只有部分被重点采摘的果实有些痛,也不知是肿了还是怎么样。
但比小说里描写的女主惨状可强多了,时间也没有那什么一天一夜,三天两夜的长。
这样正常么?
她可是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觉得折磨,甚至觉得很合适挺舒服诶?
莫非是师兄和那些男主差距有些大?
就在清萤沉思至极,面前俊美的青年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