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时宴虽说已经被封了琮王,但因着琮王府还未修建好,人依旧是住在宫中的。
不过,又因着危时宴到底已经封了王,便没有跟皇子们一起住在皇子所,而是在昭阳宫附近一处闲置的宫室里住了下来。
杏杏从聂皇后这出来,便要往危时宴那儿去。
危时羽长腿一迈也要跟着杏杏一起去他二哥那,聂皇后微笑着直接拽住了小儿子的后衣领。
危时羽:“?”
“没点眼力劲。”聂皇后叹气,“我都怕后面你找不上媳妇儿。”
危时羽:“?”
聂皇后想了下:“那个幽萝公主,你真的不喜欢是吧?”
危时羽差点人都要原地跳起来了:“怎么可能?!母后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聂皇后瞅着炸毛的小儿子,点了点头:“好吧,我晓得了。”
危时宴的伤势原本不算太重,但他受伤后,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草草处理了下,又抱着杏杏跑了好一段路,伤口迸裂的厉害,导致他伤势严重了许多。
杏杏过去探望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正在给危时宴换药。
杏杏上前,接过太医的活,睫毛微微颤着,帮危时宴更换绷带。
危时宴偏过头来看她。
两人都没说话。
太医提着药箱在旁边,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等太医离开后,杏杏这才坐到危时宴身边去。
只是一时之间,两人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杏杏想了下,便说起了信国公府的事:“……于崇杰带着世子夫人外放了。于崇恩去了山上修行。于崇廷带着孙小姐去四处游历了……”
说完,杏杏又沉默了。
危时宴抬手,似是想摸杏杏的鬓角。
但他肩头受了伤,抬手实在有些不便。
杏杏轻轻按住危时宴的胳膊,却是往危时宴肩头靠了靠。
危时宴浑身都僵住了。
杏杏轻声道:“宴哥哥,我已经有了人世间最好的家人。所以,与血缘亲人差点缘分,也是理所当然的。”
危时宴僵着身子点了下头,又想起杏杏看不到他点头,他低声道:“你还有我。”
杏杏脸有些红,却又从心底浮起丝丝甜意来。
她又不傻,危时宴对她的好,她都清楚,也都记在心中。
血缘上的亲人,她没法选择。
但漫漫人生路,她还是能选定自己愿意与之同行的家人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杏杏人刚从宫中回到喻家,为杏杏与琮王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
杏杏笑吟吟的接了旨。
传旨的内监满脸是笑,拱手道喜:“恭喜郡主,贺喜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与琮王殿下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喻家人见杏杏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便知她也是愿意的,是又欢喜又有些惆怅。
欢喜的是杏杏找了个好归宿,琮王对杏杏如何她们都看在眼里。杏杏也心悦他,嫁过去那自然是琴瑟和鸣,没有半点不好的。
至于惆怅,那自是因着不舍。她们杏杏也大了,顶多再过两年就要嫁到旁人家去了。
待传旨的内监走后,喻家人围着杏杏,轮着道喜。
李春花笑道:“哎呦,给你这几个哥哥都办了亲事,都是咱们家娶媳妇儿,添丁进口,嫁女儿这还是头一遭呢……”
说着说着李春花又抹起泪来,显然十分不舍,“杏杏来咱们家时才这么丁点,这竟然就要嫁人了?就要嫁人了?”
白晓凤嗔道:“大嫂你快收收泪吧,这可是大喜事……”
结果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忍不住扭过头去抹了一把泪。
倒还是卫婆子,一锤定音:“行了,都别哭哭啼啼的。咱们杏杏这还没嫁呢!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咱们若还是哭哭啼啼的,那也太不像话了!杏杏有个好归宿,咱们都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娘说的是。”
几个儿媳妇都附和。
几个当嫂子的,已经围过来拉着杏杏的手道喜了。
“杏杏刚失踪那会儿,我看着琮王殿下那模样我都觉得心惊胆颤,好像随时要提剑杀人一样。”
“是啊,我听夫君说了,这次杏杏能安全回来,是琮王殿下不顾自己伤势一路护着杏杏从洞窟中冲出来的。当时我就想,琮王殿下对咱们杏杏这感情是没得说!”
“对呀,杏杏跟琮王堂兄站在一处,那叫一个天造地设。就是我在想,等杏杏嫁了琮王堂兄,是她喊我嫂嫂,还是我喊她嫂嫂?”
大家都笑了起来。
杏杏有些羞涩,却也大大方方的笑着接受了家人们的祝福。
等这道赐婚旨意传遍整个京城,艳羡者有之,祝福者有之,说酸话的自然也有。
但这对于杏杏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后来天牢那边辗转递出话来,说是牢里的于明珠想要见杏杏一面。
杏杏想了下,还是去见了于明珠一面。
于明珠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再加上通敌叛国,盗窃机密,已是判了秋后问斩。
眼下离问斩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杏杏看到于明珠时,她看上去虽说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但一双眸子却是燃着幽寂的火。
她扑到栏杆那,死死抓着栏杆,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杏杏。
杏杏站在离栏杆有些距离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找我?”
于明珠死死抓着栏杆,声音嘶哑:“你很得意吧!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我的一切!喻杏杏——你——我恨你!”
杏杏平静的看着歇斯底里的于明珠。
“我为什么要得意?”杏杏轻声道,“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过。”
于明珠如遭雷击,她崩溃的摇晃着栏杆,“喻杏杏——你,你——”
她声音嘶哑,却是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杏杏看了于明珠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她不是来跟于明珠炫耀的,她只是来看于明珠最后一眼。
既是看到了,那便走了。
杏杏走出天牢,危时宴在等着她。
杏杏快步走向危时宴,笑道:“我们走吧。”
午后树影婆娑,青年朝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