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嗣音浑身依旧乏力,连忙道:“军师,我要见军师。”
“姑娘莫急!”侍女连忙劝着,“姑娘醒来,帐外之人已经去禀告军师了。姑娘先喝药吧,才有力气见军师呀。”
宁嗣音听闻,这才接过汤药。
“姑娘,可能有些苦……”
侍女话未说完宁嗣音已一饮而尽。
片刻后,程志疾步而来。
“嫂子!”程志此言一出,帐中内外人皆是大惊。
宁嗣音心中的大石头稍微落下一些,至少已经顺利见着程志了。
“程公子,不,现在应该称呼你程军师。真是没想到,战场竟会是你大展拳脚之地。”宁嗣音语气之中有些感慨。
程志汗颜,道:“嫂子,您不是外人,随意称呼便是。确实世事难料,我也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这都全靠……”他眸中染上几许痛苦,“这都是靠锦渊。”
宁嗣音直直看着他:“锦渊他……”她顿了良久,眼中藏着最后的希冀,“锦渊他真的,战死了吗?”
程志怔住,嘴唇翕动,然后转过了头去,道:“嫂子,锦渊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回汤州了吗?”
宁嗣音身形一怔,那一缕如星的希望瞬间破灭。
“我回酉州了,是家父派人来凉州打听到的消息。我……”她苦涩一笑,然后淡漠如水,“我还以为或许消息有误,他那么高强的武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死在这里……”
程志看着她的模样,欲言又止,双拳紧握,垂下了头:“嫂子,对不起!”
“不,”宁嗣音轻吸一口气,“与你无关,不过是命罢了。”
程志眸中暗藏纠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嗣音看向他:“程公子,我还是习惯称呼你程公子。我想知道,他的尸骨在何处?落叶总该归根,我带他回汤州城去。”
程志闻言倏地鼻尖一酸:“其实嫂子!”他话在嘴巴,却又如鲠在喉。
宁嗣音再一次燃起一抹希望:“其实什么?”
程志沉默了良久,咬了咬牙道:“其实……我也不知他尸骨何处。收复凉州一战死伤无数,根本无法在万骨之中寻到他。”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死?”宁嗣音连忙问着。
程志嘴唇翕动,沉思了片刻,道:“不会的,倘若他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我。可……可并没有。”
宁嗣音浑身都松弛下来,是啊,倘若他没有意外,为何这么久以来,一封家书都不曾寄回来?
“那……”她合上眼,“尸骨都埋葬在了何处?”
“城外沙漠向东五十里地。”
宁嗣音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多谢程公子。”
程志看向她,一脸担忧与钦佩:“嫂子,那你如今怎么办?你可是独自来的凉州?两千里地,你竟然只身前来!”
他无法想象,两千里地,她一个女子究竟路上都经历了些什么才抵达。
千难万险,却只为带夫君遗骸归家。
亦或许,她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前来。
可终究还是让他希望落了空……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她不喜不悲地说着。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是好?凉州乃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为好。要不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酉州!”程志郑重地说着。
宁嗣音冷静异常:“多谢程公子,军务繁忙,你不必操心我。明日,我会自行离开的。”
“不,若是锦渊知晓,他也不会放心你独自离开的。”
宁嗣音诧异看向他。
程志连忙道:“我的意思是,锦渊在天有灵,我必须替她平安送你回去。”
宁嗣音闻言,也不再推脱:“派一人便可,不要耽误军务。”
“嗯。”程志看着她,默默起身离开,转身的瞬间,眼中满是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