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能控制兔子等啮齿类小动物的数量,还大量捕猎会啃草根的野生黄羊群,一定程度上起到预防草原沙化的作用。因此在遥远的记忆里,狼即便会偷牲畜,仍有过被尊重的过往。
后世草原狼更是成为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林雪君伸手摸了摸沃勒的头,它并不护食,至少对林雪君不会。
在她的安抚下,它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伏在旱獭前享受起捕猎的收获。
它骨血里有捕猎欲望,有奔跑、啃咬等捕猎需求,但不挨饿的情况下并不会真的想吃牲畜。所以这只旱獭不仅是它的野味加餐,更是满足它某种本能需求的产物。
“沃勒,大自然里的野黄羊、野兔、老鼠都可以咬,但是咱们草场上的牲畜、驻地的家畜都不能咬,知道吗?”
林雪君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自言自语。
暂时身形比小边牧还小一些的小狼当然不会回应什么,林雪君站起身,又看了它一会儿便转身回到人群之中。
狼知道看人眼色,幼崽期就开始与人类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规则。
狼是狡猾的,正向的看,也可以说狼是机智的。
希望它像其他狼懂得遵守狼群的法则一样,生活在牧民身边,也遵守草原生产队的法则吧。
太阳渐渐藏起半边脸,社员们将早上铲出去晒干的牛粪用蒙古袍下摆兜回来,堆在一处,点了火,耐心地等待火焰烧红所有牛粪。
蒙族壮小伙昭那木日见到大队长和衣秀玉站在一块儿聊这次带来的中药草数量,忍不住凑到跟前,趁他们聊完的第一时间开口问:
“大队长,咱们这次剪羊毛节,要不要搞个搏克比赛呢?”
衣秀玉转头,发现又是这个人。
上午就看到他好威武地扛着牛犊跑出棚圈,简直像个大力士。下午给大牛做体外驱虫的时候,有一头大牛挣扎得厉害,乌力吉大哥还被撞倒了,这个昭那木日过去一把揪住牛角,生生配合着其他人把牛给按住了。
这会儿怎么又要搞搏克比赛?
搏克是蒙古族的摔跤比赛,是草原上很重要的娱乐比赛项目,他在这方面很厉害吗?
“这次咱们不搞,等那达慕大会的时候搞,到时候你再去拿个冠军回来吧。”大队长拍拍昭那木日的肩膀,笑着走了。
昭那木日遗憾地摸了摸鼻子,转头偷瞄衣秀玉,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忙挺起胸膛露出个笑容。
傻乎乎的。
林雪君路过昭那木日走到牛粪堆边,从挂在上面的奶茶壶里舀了一杯奶茶喝,转头小声问兜着牛粪过来的塔米尔:
“昭那木日很喜欢搏克吗?”
“他在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中未必是力气最大的,但力大且技巧好的,的确是第一。”塔米尔比了比自己光着的手臂上的肌肉,笑着道:“力量最大的是塔米尔。”
“哪个塔米尔?”林雪君一本正经地问。
塔米尔脸一沉,“哪还有别的塔米尔。”
“那你直接说‘力量最大的是我’不就得了,干嘛念‘塔米尔’这个名字?”林雪君噗嗤一声笑。
“……”塔米尔说不过她,气得嘴巴左扭右撇,好半晌才憋处一句:“反正力气最大的是我。搏克我虽然不如昭那木日,但他骑马也比不了我。”
“那是因为力气大、搏克技巧好,还会骑马的人,还没长大。”路过的阿木古楞将王建国请他帮忙捧过来的卤猪蹄和肘子放在一边的小马扎上,丢下一句便又折回去继续干活。
“……”塔米尔。
“……”林雪君。
两个人面面相觑,阿木古楞又忽然回头喊塔米尔:“快去多捧点牛粪回来啊,不然不够用了,不要偷懒,塔米尔!”
“臭小子!”塔米尔撇撇嘴,拔步便准备捡牛粪前,先抓着阿木古楞将之摔倒,解一下心头之气。
哪知阿木古楞机灵得很,塔米尔才起步,他已经跑回毡包里了。
林雪君正看着他们笑,耳边忽然听到刘树林和衣秀玉的对话:
“你们采了这么多草药?所有牛羊牲畜都能做驱虫?体外和体内都能做?”
“都能啊,不过林同志说现在大家能力和精力有限,只能采到最基础、最常见的汤药,还有许多其他驱虫汤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配置。以后等我们把山上、草原跑遍了,让更多人把各种草药认全了,集大家力量一起采,就能慢慢把各种驱虫药汤都做齐全。”
衣秀玉像个跟场部领导做汇报的孩子一样,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
“其他生产队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许多生产队没有认识大量草药、会配药方的人,大多数都得去场部买。也有的没有多余钱买草药的,就只能用场部分发的中草药和药方,但是这些东西咱们公社储备的也有限,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啊。”
刘树林一路走过来,听到许多社员无奈地为这些事儿发愁,第七生产队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再抬头左右打量几个临时棚圈里的牛羊马和骆驼,似乎明白为什么数量这么多了。
“回头能让其他生产队派人过来跟你们学习中草药知识吗?”刘树林在春夏交替的时候帮场部收羊毛,平时也干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跟各大生产队交往都多。他很想帮其他生产队熟识的朋友和有困难的同志们,寻找一下解决困难的办法。
衣秀玉眨巴了下眼睛,转头看向几步外站着的林雪君。
在刘树林的目光也找过来时,林雪君点头爽朗道:
“当然可以。”
她早就想干一下这件事了,正差一个牵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