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立即有学子迫不及待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后开口问道：“江师长，若布阵之时，天地之气不稳，该如何应对？”

江亭川微微一笑，答道：“天地之气不稳乃是常态。布阵之人需随势而变，若气不稳，便以阵眼为基，稳其势；若气过盛，便以阵纹为引，化其力。”

另一名弟子又问道：“江师长，阵法之道，是否只能借天地之力，而不能自成一体？”

江亭川点头赞许：“问得好。阵法之道，虽以借天地之力为主，但若能参透其中玄机，亦可自成一体。上古大能，曾以阵法开辟小世界，便是此理……”

……

此番提问又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待无人再有问题时，江亭川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目光扫过众学子。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今日讲道，我已将阵法之道的三重境界——借势、造势、化势，尽数传授于你们。然而，阵法之道浩瀚无穷，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

“我这里有一问，困扰我多年，今日便借此机会，与诸位一同探讨。”

说罢，他抬手一挥，玄音潭的水面顿时泛起涟漪，水珠升腾而起，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道虚幻的阵图。

“此阵名为‘无相阵’，乃是我早年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此阵无形无相，却能化万物为阵，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然而，此阵有一处关键，我始终未能参透——无相阵的核心，究竟是阵，还是人？”

是阵还是人？

众人一时不解，面面相觑。

江亭川话语不歇，不知究竟是在问众学子，还是在问他自己：“阵法之道，究竟是借天地之力，还是借人心之力？”

这个问题，亦是阻碍他晋入金丹后期的瓶颈所在。

他眉头紧锁，垂眸望着玄音潭水面，周身气息随着问话激荡开来：“若阵法的核心是阵，那为何同样的阵法，不同人施展，效果却天差地别？若阵法的核心是人，那为何阵法之力又能超越人力，甚至改变天地之势？”

末了，他缓缓抬眸望向众人。

“——此问，你们可有答案？”

江亭川的问题一出，众学子皆陷入沉思。

玄音潭边一片静默，只有灵泉水滴落下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渐渐的，众人开始有所讨论，再而后，彼此间的低声讨论变得热烈起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青衫的学子率先开口：“江师长，学生以为，阵法的核心应当是阵。阵法之所以为阵法，正是因为其有固定的阵盘阵图为范式，若无阵，何来阵法之力？”

另一名学子闻言，微微摇头，起身反驳道：“此言差矣。若阵法核心是阵，那为何上古大能无需阵盘阵图便能引动天地之力？甚至能以一片树叶、一粒沙石为阵？这又何解？”

“依学生之见，阵法核心是人。人心所向，方能引动天地之势，人心所悟，方能化腐朽为神奇。阵法不过是人心之力的外化罢了。”

他们所言各有各的道理，众学子皆露出思索之色，江亭川却并未开口，似乎仍在等待更深入的见解。

但往后又有数人出言，争论越发激烈，却无一人能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江亭川心中一叹，早有预料，也并不觉得失望，只稍有些意兴阑珊，便打算就此结束今日讲道。

谁知，那坐在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时俞这时抬眼望来，轻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