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那都不是事儿,我的条件你也都知道了,若是你愿意入我麾下,做我的亲兵,从三品!官邸、车马、银钱、奴仆,要什么有什么!我程家给你最好的!就是整个望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程锦荣越说越激动,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薛龄身边,只等他点头同意。
“先一码归一码,先把这一锭银子给我结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大将军不会抵赖吧!”薛龄才不接他的话。
要真入了程家军,那就是在薛龄的名字上打上了烙印。
以后,不管他爬多高的,走多远,都甩不开程家的影子,靠着程家获得的权利、好处越大,要他付出的就更多。
说直白点,除非反了所有的世家,掀了整个大乾,程家所谓的亲兵,实质也就是程家的奴仆。
“好好好,给你!说不过你,这锭金子给你!你可想好了,镇妖司也就是名头好听,当真不如我大方。”
一锭金子到手,薛龄立刻收入怀里,“那得先看看你的诚意,你左一句辛夷,右一句丫头,想来和辛家是故交了?辛家辛居宁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东西!我……”程锦荣眉毛倒立,一句老东西脱口而出,看了薛龄意外的神色,又咽下了后半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辛夷说回京了要带我去见他,你不是说和辛家有旧,为何如此不喜他?””薛龄心里喜忧参半。
若是一般的家庭不睦,程锦荣这个外人不至于如此气愤、恼怒,恐怕其中另有蹊跷。
“辛夷当真这么说,难道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放下了?唉……”程锦荣长叹一口气,往事千篇眼前过,件件不堪说。
回神到当下,程锦荣细细道来:“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跟你说说,也算不得告密,唉,这辛居宁,正是辛夷的父亲,却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辛居宁,是辛家四代单传的独苗。
辛居宁前前后后娶了三任夫人,辛夷是原配妻子寇红豆留下的独女,身份尴尬。
他年轻时候放荡风流,和世勋新贵家的少爷们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成了望京最有名的纨绔子弟,许婚说亲的红娘和冰人都绕开了这家门第,都等着看辛家的笑话。
辛家本来是军功世家,和百年军门的杜家也不相上下,但可惜,辛家一向单传,就是天大的军功也传不下去,几代单传,必定会无后而终。
没想到最后,圣上居然直接给辛家赐婚了宰相寇家的千金,寇红豆,当朝宰相,一品大员的千金,却和人人都瞧不上的辛家纨绔成了夫妻。
寇相虽然不愿,但也不敢有违圣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备下厚厚的嫁妆,下嫁独女。
但谁也没想到,这纨绔公子出鞘的第一刀,就斩向了自己的岳丈寇家。
大年初一,辛居宁带着天子近卫上门,直接屠了自家岳丈满门,就连廊下逗趣取乐的鹦鹉也没放过,但凡能喘口气的活物,都被割下了头颅,寇家方圆几里,血腥味三日不散。
彼时,寇红豆正身怀六甲,被辛居宁圈着静养家中,直到产下一子时,却从丈夫新欢口中得知噩耗,她月子中带着辛夷四处求告无门,只能拖着病体回家,苦苦熬着,等平冤翻案的一天。
不成想,好不容易捱到了辛夷五岁的时候,她却骤然离世了。
自此之后,辛居宁子承父业,一夜之间成了皇帝手下最信任的一把刀,却已经彻底成了天子的走狗。
“辛居宁是亲手杀了自己亲爹和老丈人,才入了皇帝的眼,京中因此传言,辛家家训:若能上位,六亲不认!”
“无德无行小人!辛夷不满六岁,他居然说是辛夷八字太硬,克父克母,不宜养在家中,直接送去了山上的尼姑庵,十来年不管不问!”
程锦荣拍案而起,“这世上竟有这样冷心冷肺、禽兽不如的人!”
薛龄心里一动,有些酸酸麻麻的微痛,是心疼。
辛慈母早亡,生父不仁,后娘一堆,说起来有一堆亲长,但没感受过一点亲缘温暖,难怪辛夷如此清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恐怕她没有一日放下过仇恨。
十来年的辛酸往日,轻描淡写说来不过须臾,厨子、夜香郎还没来。
薛龄看这个程大将军更是不顺眼了:“你既然看不上辛家的做派,却又说和程家有旧,你是和寇家有旧?”
“……是,寇相仁厚,与我家也有救命之恩。”
“当初,先帝弥留之际,要对世家门阀下手,大有要断世家根基,灭大姓九族的架势,要不是寇相,只怕,望京当年少不了一片腥风血雨,”
薛龄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你口中说着有恩,但当初孤儿寡母的,你们怎么不想着搭把手,回报一下人家的救命之恩?”
程锦荣一听不愿意了:“非我不愿,只是那时候,我程家远在北地,还没回京!”
“等平了北地战乱回来,辛夷已经被送到了山上,我们几家只能暗地里多加照拂,她启蒙的武师父还是我程家请来的教头,不然,你以为她会喊我一声程家哥哥?”
“几家?”薛龄眉毛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