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转回头来,炯炯有神的大眼闪着亮光,问:“什么?”
“你已经被批准升级到主力部队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尤林兴奋地跳了起来。王长林拉住尤林的手,叮嘱着:“记着,我们的胜利还仅仅是开始,斗争的征程还很长还有很多艰难险峻的历程需要我们去攀登。
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还有荆棘,还有暗礁,还有险滩,还有潜流!让我们共同携起手来,前进吧!”
三个人望着白沙河的滚滚流水,想到斗争的明天,心情无比激动!这河水,犹如革命的洪流,势不可当,永远向前!向前!
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尤林的内心深处都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年冬天,沉重的阴霾和太平洋战争的硝烟交织在一起,笼罩着南海的上空。
香港沦陷了,联络香港和广州的大动脉——广九铁路,碉楼林立,岗哨森严。可是敌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昨天晚上,广九铁路线上的一个据点又被赤色革命军领导的游击队拔掉了,驻在这里一个排的伪军,战斗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从碉楼枪眼里扔出来,竖起了白旗,全部做了俘虏。
陈大山是游击队里的大个子,昨晚他领着短枪队最先冲进敌人的营房,缴获一大批武器。他最喜欢那支德国制造的“鲍鱼牌”快慢制驳壳枪,这枪比他现在用的那支“方砖牌”强多了。
在战斗结束上缴战利品时,他曾向队长尤林提出要换这一支枪。可是今天一早,听说那枪已经分配给林国柱了。
陈大山知道国柱原来是用一支残旧左轮,来复线都磨滑了,比他更需要换支好枪,所以也不好去跟他争了。但是陈大山还是想去找林国柱,一来表示祝贺,二来也是顺便再看看那支“鲍鱼牌”的驳壳枪。
陈大山一边想,便信步走进林国柱的营房,正要扬声呼唤国柱开开玩笑,忽然村边传来砰砰几响清脆的驳壳枪声,他回过身来就往外跑。
奇怪?站岗战士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气色,再一听,部队又无集合哨音,整个营地对驳壳枪声也毫无反应,肯定不是发生情况,可为什么有枪声呢?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打枪?”陈大山问哨兵。
“是林国柱他们试驳壳枪,班长早就通知过了。”哨兵说。
刚才值日班长到各班通知试枪时,恰巧陈大山不在营房。
“他们在哪儿试枪?”
“你听,在村口嘛!”
这时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陈大山侧着耳朵辨了辨方向,就径往村口跑去了。
村口,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古老榕树。人们最喜欢在这棵枝叶茂盛,四季常青的古榕树下乘凉小憩。离榕树不远,有一堵被日本飞机炸塌了的一间大屋留下的半壁砖墙。
宣传队的同志,在墙上写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大字标语,林国柱和几个战士正站在榕荫底下,对着那堵墙上的标语射击。
“是昨晚我缴来的那支"鲍鱼牌"吗?”陈大山老远就扯起嗓门问林国柱。
“是的。”林国柱说,“这枪有驳壳套,尤林队长分配给我。”
“要驳壳套有个屁用!”陈山说,“带那家伙碍手碍脚,出枪慢。喂,能打快打慢吗?”
“当然能。”
“给我试试。”陈大山央求道。
“要用你的子弹!”
“风吹皇帝闹孤寒,下次打仗我缴几箱子弹给你!”陈大山说着,一把夺过枪来就要射击。
“你别开快掣!”林国柱按住了枪,要陈大山扭动旋掣,免得他放快掣一下打完枪里的子弹。
陈山说,“我打点放!”
陈山校正慢掣,仔细瞄准标语中的“日”字中心,食指轻轻扣动扳机,“啪”的一枪打个正着。再扣,枪不响了。他以为是枪膛撞针发生毛病,拉开一看,嘿,原来枪里没子弹了。
“哼、只剩一颗子弹,还怕我开快掣呢!”陈大山啼笑皆非地骂了一声,随手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排子弹装进枪里。
“开快掣,开快掣!”
战士们在一旁嚷着,陈大山推了一颗子弹上膛,扭好旋掣,摆开架式,问道:“打什么地方?”
“打墙上突出的红砖!”
“打标语,一字一枪!”
“打鸟窝,那榕树顶上有个鸟窝。”
有人指这,有人说那,吵吵嚷嚷,陈大山的眼睛瞄来瞄去,好久都没选定目标。
这时候,有一个人悄声来到榕树脚下,战士们也没发觉。他二七八岁年纪,身材不矮不高,红润的皮肤稍带有点儿黑,一对浓眉下藏着的那双机灵的眼睛闪闪发亮。此刻他一声不哼,立在榕树下,看着战士在练习射击。
陈大山终于下决心了,他要打那墙上的标语,宣布一枪打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