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口气冲出院子几百米之外，身后院子那里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豹子手一抖，拉住缰绳，马堪堪站住，沈维和豹子一起向身后看了过去。

豹子大哭出声，“大当家的藏了几个日本人的炸药在她马鞍那儿，她压根就没准备活着出来。”

沈维长叹了口气，只见一道黑重的浓烟从院墙顶升入空中，隐约可以听见那里传来一阵阵喧哗吵闹声，片刻之后，沈维才低声说道，“豹子，我们走。”

豹子抹了把眼泪，调转马头，挥起皮鞭抽在马臀上，马飞一般地冲向前方。几分钟后，沈维远远见到铁算盘带着几十个二道梁子的绺子们持着长枪守在屯子口，他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豹子驱马冲到铁算盘身前，猛地一拉缰绳将马停住，他摇晃着身子从马背上摔到地上，几个和他要好的绺子冲过去搀扶，却都被豹子推开。众人只看见豹子咧着大嘴嚎啕大哭，嘴里胡乱地喊着，“大当家的走了！大当家的走了！“

绺子们听到豹子的哭喊声，有人心惊胆战窃窃私语，还有些人聚到豹子身边跟着一起大哭起来，对着天空放枪，大喊着要血洗老槐树屯给一丈红报仇。

铁算盘扶着沈维下了马，见到绺子们一片混乱，他快步走过去对着豹子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嘴里骂道，“混账东西，现在大当家的就站在我们面前，走的是老当家的，知道不？”

豹子抽泣着抹着眼泪，垂着脑袋不再说话。沈维眉头微蹙走到众人身前，大声说道，“老当家的是我媳妇，老子总有一天会亲手宰了那些王八羔子给她报仇。但报仇的日子不是今天。屯子里那些人比我们人多枪多，我不能让我的弟兄们白白送命。信我沈维的，先跟我回山寨去。”

铁算盘也急忙站在一边帮衬，“老当家的今天进屯子的时候都怎么说的，以后全部听大当家的，二道梁子可以没有她老当家的，但绝不能没有大当家的！”

绺子们情绪渐渐平息下去，沈维发下号令让众绺子速速撤回山上，豹子也被人搀扶上马，回去的路上豹子一直垂头不语，也没有人敢上前和他说话。

沈维带领众绺子回到二道梁子山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空之上，虽无风吹过，但却有一股阴森寒意笼在众人身上。

二丫头早已守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红灯笼，踮着脚根向众人这里看过来，见到沈维安然无恙，脸上不禁露出些喜色。

铁算盘见到山寨里到处都是红色灯笼和绸缎装饰，想到今晚本应该是两位当家的大喜成亲的日子，现在老当家的走了，新大当家的上位，这大喜和大悲的日子冲撞在一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些装饰的喜庆之物。

正当众人犹豫的时候，豹子已经跳下马，发疯似的冲过去从二丫头手上抢下红灯笼扔在地上踩得稀烂，又冲到门上去扯那些红色绸缎，嘴里哭喊着，“大当家的走了！大当家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