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黑塔于是说道：

“就预定在今晚吧，中午你们就随便上点什么。”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厨师长对莉娜苦口婆心道：

“以后大人物问你话的时候，你哪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也得说句话啊。别默不作声的，就轻轻点下头，究竟你是大人物还是她是大人物啊?你这得亏遇到个不计较的主，要是计较起来，有你好受的。”

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可能缺少在北方生活的经验，这里不像南方那样主仆分明，主人是主人，奴隶是奴隶。

“但你别以为北方真就自由没有拘束了，你记住，只要是人，只要是人组成的社会，就一定存在着秩序，秩序孕育出等级。

“秩序社会就像是一个金字塔，靠近塔顶的上层人，哪怕指缝里漏出一点东西，都能让你我这样的底层受益一生。同理，上层人想要为难一个底层人，也许比拍一只苍蝇都要轻松。

“作为底层，你要想在这样的社会生存下去，就得摆出对上的一张笑脸，才能不得罪人啊!”

厨师长一番长篇大论的教导，莉娜却听得有些委屈。

自己和黑塔小姐昨天聊的时候，也是只要点头就可以啊。

但是，委屈归委屈，莉娜心中其实也明白，厨师长是对她好，才愿意说这么多。如果不在意她的话，说一句都是多的，甚至巴不得躲在一旁看笑话。

这个世界，没有谁必须要帮助谁的义务，亲人都难以做到，更别说陌生人了。

冷漠，才是这个社会的基调。

莉娜低着头，小声道：

“我，我知道了。”

厨师长这时候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笑着道：

“嗯，记在心里就好。说点别的事吧，小姐连续两次点你做菜，你可得好好表现。今天虽然看似让你自由发挥，但其实这是小姐对你的一个考验，你可别让她失望了。”

顿了顿，他说道：

“今天不能用羊肉，我推荐用小猪肉，小猪的肉质比较嫩，你要是烤的话要注意火候。”

莉娜闻言点了点头：

“嗯嗯。”

她没有告诉厨师长，其实不管选什么都可以，反正最后都进了她肚子里。

……

由于这个菜定在晚上的关系，中午就还是照常的例餐。

这些北方菜式，一般都是厨师长亲自下厨，只把配菜的活交给别人。

厨师长做饭是有一手的，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赏心悦目。

莉娜曾经去其他酒店观摩过大厨做菜，但她觉得，这些大厨都比不上厨师长。

这让莉娜有些疑惑，厨师长为什么甘愿待在这样一个小小厨房里呢？

他的厨艺，明明可以去更大的舞台!

厨师长对这个社会有着清晰的认知，他也会劝莉娜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不要沉沦在底层。

但是，他自己却一直沉沦在这个地下厨房里，看不出丝毫的上进心。

莉娜觉得这人好怪哦。

厨师长见莉娜盯着自己看，于是笑着道：

“你想学北方菜吗？我不推荐你学这个，你现阶段的特色招牌就是南方菜，学杂了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毕竟客人想来吃的是南方厨子的南方菜，而不是南方厨子的北方菜。”

顿了顿，他呢喃道：

“不过，等你哪天有名气了，成了厨艺大师，你就能学北方菜，把南北方菜系的特点统合在一起，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来。”

橘黄色火焰的炉灶旁，圆脸的厨师长这样教导自己的后辈。

他的语气有着强烈的自信，仿佛已经亲眼看到了莉娜走上一条那样的道路。

又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