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大厦的地下，七号看着眼前的大姐，喃喃道：

“为什么，这些事情我现在才知道?”

“并非我想瞒着你，而是六号的主意。”一号淡淡道，“六号并不想你背负这些东西，更不想破坏你对这个家的美好幻想。”

顿了顿，她继续道：

“而且，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事情本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但正因为你主导得那一出闹剧，六号死了，你也被母树找上了。”

七号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轻声问道：

“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那是六号拟定的计划。”一号叹息着道，“二号三号相继遇难之后，六号开展了对母树的研究。她很聪明，大概是我们家脑子最灵光的那个。她发现了母树召唤我们的规律，三十岁左右，如果我们没有成为星神的迹象，就会被母树召唤。果实落地，腐朽，分解，化作养分回归母树。

“我比较幸运，脱离了这种死亡的召唤。但联盟首脑的位置只有一个，秩序的金字塔尖，也只许一人站在那里。

“六号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趁着秩序之神沉睡，谋夺祂的权柄。

“还记得我前面说的吗？母树给予我们的弟弟，秩序之眼。

“秩序之眼随着果实的成熟而慢慢觉醒，最后会导致秩序在他体内复苏。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母树要让他成为秩序之眼的载体，但我们能够利用这个契机，去谋夺秩序的权柄。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建立一种关系，那就是让他对我服从。

“从下对上的服从，是秩序的准绳，如果他真心的服从我，秩序的权柄自然就能移交给我。

“到那时，我就能改变这一切。

“药丸就是一种服从性测试，药本身没有任何药效，只是单纯的淀粉丸子。我告诉他这是治愈眼睛的药，但他心中一直在抗拒着我。

“他认为这是弄瞎他的药，这种抗拒的心理干涉到现实，所以他的视力会越来越差。

“如果他相信的我的话，他就能获得光明，服从也就建立了。

“可惜，他一直不信任我。

“后来我想让他成立一个家庭，生一个孩子。

“我见过很多一身傲骨的人，有了孩子有了家人，就会开始妥协，变得顺从。

“但可惜，这一步还没成功，计划就被你打乱了。”

七号听完这番话，忍不住质问道：

“这些事，你也一直瞒着他吗？他在你眼里，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工具?”

“我的确瞒着他，但这也是为了他好。”一号淡淡道，“难道我要把所有都告诉他?去增加不可控的因素?明明，只要他听我的，这一切就可以早早了结，但他总是不信任，一直藏着小心思。”

七号摇了摇头：

“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他的想法。”

“我还要怎么在乎?”一号的语调放大，“我给了他陪伴，这些年几千小时的陪伴，还不够吗？但他，始终抗拒着我。”

“他最想要的是自由。”七号轻声道，“你给过他，哪怕一天的自由吗？”

“自由?多么奢侈的东西!我们这个家，谁配得到这种东西?在秩序之下，谁有资格得到自由!”一号的语气悲怆，“我们都是母树的果实，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这颗果实里有着能够发芽的种子。当果实落地，种子从中长出来之后，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自由有什么用?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

“你还觉得，是我搞砸了一切。”七号轻声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开始就不会成功。”

“或许是吧。”一号长叹一口气，“但我什么都不去做，就注定会失败。”

顿了顿，她看向七号，说道：

“你真的很天真，对这个家有着诸多不实际的幻想。但这个家本来就是虚假的，你所敬重的父亲是假的，我们也都只是实验品。”

“但曾经的感受，这个家中存在过的温情，都是真实的。”七号认真道。

“正因为你这种想法，六号才不想告诉你真相，她一直配合你演这场过家家的戏，二号三号她们相继去世后，是六号扮演她们的角色，给你写信。”一号看着七号，“现在六号已经不在了，你也该从幻想中醒来了，直面现实吧，妹妹。”

七号闻言，眼眶中泪光闪烁：

“我该怎么直面这种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