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对刃的影响太深了。

是她，将应星塑造成了现在的刃。

应星是痛苦的，镜流认为只有死亡才能终结痛苦，洗清罪孽。

刃也这样认为。

以至于，当星核猎手想要拉拢他加入的时候，唯一能打动他的，唯有许诺未来给予他死亡。

这或许，就是刃的宿命。

从他被镜流带出幽囚狱的那刻，就已经决定了。

镜流不容许刃发生改变，刃必须时刻痛苦，直到死去，才能偿还他欠下的债。

一丝一毫的改变，也不许有。

然而，当卡芙卡挡在刃的身前，镜流那黑纱下的眼眸，注视了卡芙卡许久，却终究没说什么。

她最后看了刃一眼，男人依旧沉默，不发一言。

镜流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小孩还没她的剑高，却张口就说要学尽工造司的技艺。区区一个短生种的小狗，不过百年的寿命，如此狷狂。若不是白珩关照他，自己绝不想认识这种讨人嫌的家伙。

短生种，怎能比的过有几百年沉淀的长生种？

然而，当镜流再见到他时，当初的小狗已经成了比她还要高大的大人，并且在工造司大放异彩，拿下了所有仙舟匠人梦寐以求的荣誉。

按照惯例，匠人凭借那个荣誉，能够执掌工造司。

但是，他明明拿到了荣誉，却被排挤在外。

短生种，还是化外民出身，要是执掌仙舟工造司，不得乱套了？

那段时间，诸多外来的行商踏入男人家的大门，想要邀请他去外面任职，甚至一向傲慢的星际和平公司都发来邀请。

男人正是最好的年华，二三十岁，在短生种这个年纪，大有可为，不抓住机会跳槽，年老后可就来不及了。

但男人将这些邀请一一拒绝，继续留在仙舟。

镜流知道这些后，虽然略微改变的心中对男人最初的看法，承认男人天赋卓越，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狷狂。

这样的怪人，自己何尝不是呢？

所以，当云上五骁成立，镜流对男人的加入毫无意外。

云上五骁本就都是些异类，应星，持明龙尊，镜流，一个比一个傲慢，也就白珩才能把这些怪人聚在一起。

镜流同意应星的加入，意味着她终于认可了男人。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短生种还真是充满智慧，很多巧思令人惊叹。

但为何这样的人，却在最后，会做出那样愚笨的选择呢？

小狗啊小狗，你所造就的罪，必须你自己来受——

永生，永世。

……

镜流离开了，云上五骁到此，踏上了各自不同的路。

这个故乡被丰饶民毁灭，无数同袍死于丰饶民之手，唯一的挚友被丰饶民杀死，晚年又堕入魔阴的女人，纵然已经一千多岁，却依旧困在往事的痛苦中。

她将痛苦的根源，归咎于丰饶，归咎于开辟丰饶命途的药师。

她痛苦的时候，她曾经的同伴，无论是刃，还是丹恒，包括现在的景元，也一并痛苦着。

或许，只有丰饶陨落，他们才能解脱吧。

众人离开丹鼎司后，回到了听雨楼。

冷清了这么多天的楼阁，第一次爆满，以至于星和三月七都得挤在一起睡。

丹恒在刃和瓦尔特之间，果断选择了瓦尔特。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身性命的不尊重。

青雀和素裳挤在楼下，瑟瑟发抖。

有意思的是，建木被楚牧拔除后，仙舟的民众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反倒是惊吓比较多。

网上甚至有人讨论，说没了建木，会不会长生体质也没了，以后长生种是不是要变得跟短生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