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令主眉头微皱,一指那青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
青年淡漠道:“夜长风。”
他的语气比他的人还要冷漠几分,冰冷刺骨。
报恩令主神色微微一变,微一拱手,道:“原来是武胜十二楼的第一客卿长老,道洲公子榜上的高人,江湖人称‘杀神’的夜长风夜大侠,今日得见公子尊容,当真是幸会之至。”
夜长风眉头一凝,道:“既知我名,何不见好就收。”
报恩令主微微一笑,道:“世人均说你夜长风背信弃义,杀人如麻,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在本座看来,你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加上颇具政治才能,实为一方了不得的枭雄。”
夜长风微微一怔,笑道:“没想到这世间最了解夜某的人,竟然会是你这魔道头子。”
报恩令主哈哈一笑,道:“不仅如此,本座还知道,世人称公子为‘五姓家奴’,更是纵直妄曲,荒谬至极。”
夜长风眼中寒光一闪,道:“哦?此话怎讲?”
报恩令主轻轻摇头,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缓缓开口道:“夜公子,你成长于血盟,但那血盟,不过是一具冷血的杀戮机械,对众生毫无怜悯之心,为了区区钱财,视苍生如蝼蚁,人命如草芥,令人不齿。该杀!”
夜长风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报恩令主继续说道:“再说说你的第二位师傅,江湖人称一代明僧的‘惊惶刀’慧觉禅师,口头宣扬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高尚教义,实则是个满怀不轨的邪恶之徒。他座下女弟子及法华寺周围的少女们,无一幸免于他的魔爪,受尽凌辱与亵渎。如此卑鄙龌龊之人,竟然能长时间掩人耳目,实乃世风日下。”
夜长风眼中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郁,仿佛陷入某种不堪回首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厉声喝道:“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
报恩令主充耳未闻,笑得更加放肆,道:“夜公子的第三位师父,便是名满天下的‘战天刀’任千秋,此人貌似威风八面、高洁如玉,实则贪欲无边,心胸狭窄。收你为徒,不过是为了贪图你手中的绝世神功。这等人,贪婪伪装,死不足惜。”
夜长风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静静地问:“还有吗?”
报恩令主又笑,满是深意地说:“本座更是清楚,夜公子栖身于武胜十二楼,不过是因为两千年前的一桩震惊江湖的公案——夜家台惨案。”
夜长风一惊,目中的寒光更甚,冷冷问道:“你如何知晓夜家台之事?”
报恩令主淡淡道:“夜公子,当年本座为重振报恩门,渴望得到英才,因此对你的身世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但你孤傲如斯,从未将我报恩门放在眼内,甚至还击伤本门使者,并誓言永不与我报恩门为伍。然而,本座至今仍然期待你的加入,报恩三少尊之首的位置,永远为你保留。你的血海深仇,亦指日可报。本座以诚相待,望你三思。”
他接着说:“不仅如此。如今这世道,正邪不明,善恶不辨。本座志在洗涤这浑浊的世界,重塑天地秩序,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夜大公子,若肯助本座完成此等伟业,一旦成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夜长风轻笑,眼中充满了不屑。他沉吟片刻,笑道:“原为你了解夜某,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报恩令主不解地问道:“何出此言?”
夜长风冷哼一声,道:“夜某乃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与你共谋不仁不义之事?”
报恩令主道:“本以为夜大公子历经磨难之后,能洞察人心,见识非凡。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在这乱世之中,若想有所作为,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夜长风眸光一凝,正色道:“你所言非虚。这世道久病无医,确实需要非常之手段。然而,使用非常手段,并不意味着可以毫无底线。你报恩门滥杀无辜、荼毒生灵,实为天下之大患。夜某虽然不才,却深受圣贤教诲,深知是非善恶之大义。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只能是敌对,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
报恩令主摇头苦笑道:“可惜,可惜!”
夜长风冷哼一声:“没什么可惜的。你故作言辞闪烁,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以便完全吸收阴阳大还丹的药力。夜某便如你所愿,待你完全恢复。”
报恩令主脸色微红,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好气魄!素闻夜大公子出手狠辣,杀人不拔第二刀,不知是真是假?”
夜长风淡定回应道:“对你,或许可以例外一次。”
报恩令主笑了笑,问道:“夜大公子此次前来争夺苍穹宝甲,究竟是受何人指示?是武胜十二楼的总楼主,还是武陵的国主?”
说着,他不禁瞧了武陵王一眼。
夜长风淡然一笑,道:“他们都不是。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够命令夜某。”
报恩令主一怔,随即笑道:“那你夺取苍穹宝甲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虽然你我未曾面对面见过,但也算得上是彼此的知音。你何必如此绝情?”
夜长风大笑道:“无他,唯除魔卫道耳。”
报恩令主愣住,随即笑道:“除魔卫道?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夜大公子你手中染血无数、恶名昭彰,与本座不过是半斤八两。你又凭什么除魔卫道?”
夜长风笑道:“所以说,你并不真正了解夜某。”
报恩令主不悦地哼了一声:“自命清高,愚不可及!”
他沉思片刻,又说:“本座惜才如命,但你却软硬不吃。那也只好得罪了。请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