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没有直接拖着野猪回村,而是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喊了村里的壮汉来帮忙抬。
村里人听说小夫妻俩上山捡柴竟然捡到了头摔死的野猪,都羡慕坏了,称两人有福气。
裴母闻言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连病都好了三分,撑着起来做主让人将猪抬到村里的屠户那宰杀了,分了些肉给村长族老还有之前帮忙抬猪的人,剩下的除了自己家留了点全都廉价卖给了村里人。
野猪肉糙还有血腥臊味,不过对于常年都吃不到什么油水的村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事,有的肉吃都不错了,哪里还会挑三拣四,裴家实在,卖的便宜,很快就卖光了。
大家全都散去,连帮忙割肉的屠户都走了,院子里安静了下来,裴止珩将装着零散铜钱的大口袋放到了阮娇面前,“一共卖了两贯七十七文钱,给你。”
阮娇顿时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才卖肉的时候,她也帮忙收了,见他数都没数,就一口咬定多少钱,顿时笑着问他,“夫君记得这般清楚,连余几文钱都说的这般笃定,就不怕错了?”
“不会。”裴止珩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眸,嘴角微翘了一下,“你若不信,可以倒出来数数。”
“不了不了!”阮娇飞快摇头,“我相信夫君。”
开玩笑,两贯可是两千个铜板,她疯了才跑去从头数一遍。
见阮娇一脸抗拒的模样,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裴止珩忍住笑,“听娘子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相信,你真的不重数一遍,万一是我算错了呢?”
“才不要!”阮娇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我干嘛要费力气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有那个时间玩一会儿不香吗?”
裴止珩再也忍不住,直接当着阮娇的面就爽朗地笑了起来,只觉得她这般实在是可爱。
快满十九岁的少年平日总是板着一张脸,虽然长相俊美漂亮,却因为故作老成强压了五分,如今笑起来,眉眼上扬,少年锐气,阮娇这才发现他左侧脸颊上竟然还藏有一颗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透着风流。
一眼望去,仿佛能让人醉倒在他的酒窝里,从此长醉不愿醒。
可惜,这里面不包括眼瞎的阮娇。
在末世,像是裴止珩这样长得好看又弱鸡的男人,是最没用的,不但没用,还会引来层出不穷的麻烦,阮娇是最怕麻烦的人,如果不是裴止珩是她的任务目标,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望了望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收拾下做饭吧,我快要饿死了,娘的药也得赶紧煎起来了。”
说完,阮娇将装铜板的口袋系起来,合着今日卖参的银票一起放到裴止珩的怀里,并且抓着他的手捧住,“夫君拿去给娘,让她收一下。”
裴止珩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面除了拿笔磨出的茧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刚刚被阮娇触碰过的地方却开始发烫,心里也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去呀。送完后,看会书,我做好了饭喊你。”阮娇快走到灶间了,听到后面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裴止珩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捧着钱袋子站在原地发呆,一副痴傻儿童的模样,阮娇顿时无语,出声打断。
裴止珩闻言抬头,对上了阮娇清凌凌的双眸,他一把掐住了发热的地方,抿了抿唇,“嗯。”
今天有野猪肉,所以阮娇也没打算省着,她点了火,然后切了小块肥肉放锅里,熬了猪油,打算奢侈点做点好吃的。
末世后,动植物被污染变异,人类能吃的东西少之又少,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最近一次沾点油荤,还是穿过来后成亲那天,裴母给她煮的那碗面里撒的一点肉沫。
没办法,乡下实在是太穷了,既没钱,也没有东西,系统还不让她出去打野食。
阮娇回头看了案板上摆着的那一大块肉,香辣咸鲜的小炒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又香又嫩的水煮肉、酸酸甜甜的咕咾肉……
阮娇面无表情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后吩咐系统给她看一下菜谱。
系统:【……】
从阮娇开始砍树杀猪,系统就安静如鸡,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跳脚控诉阮娇的行为。
它自认为很凶,可是在阮娇看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等到它翻来覆去把那些话都说了个遍,阮娇才哄它,“好啦好啦,是我自作主张了。我知道你怕我发现跟原主不一样被人当邪祟烧死,但是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根本假装不来别人的样子。更何况,比武力值我觉得没问题,比智商……你觉得以我的脑子我能骗得过裴止珩吗?”
“我又不打算跟他作对坑他,我日日在他面前演什么?万一露馅了,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有什么坏心思,加倍防备我,反而不利于我的任务。”
系统顿时沉默了。
它觉得阮娇说得很对的样子,它不过只是一个系统,根本思考不来这么复杂的东西,而且作为一个新系统,也没有经验让它参考。
于是沉默了半晌后,它悄悄地给阮娇搜索了她想要的菜谱。
阮娇见状顿时笑了,手上动作飞快,葱姜蒜就切成了片,手上上好的五花肉也快速地切成了均匀的肉块,然后炒糖色下肉一气呵成。
家里穷,调料不全,而且古代的调料和她所知道的也不太一样,前段时间,她上山的时候,有意识地寻了不少相似的野生调料回来,如今全都用上了。
肉下锅的那一瞬间,香味混着热气瞬间蒸腾而起,虽然阮娇厨艺一般,但是她还是被香的眼睛有些发直,眼睛里全是闪闪的亮光。
这一幕完全落在了给裴母送完钱走到门口的裴止珩眼里。
他脚下的步子一顿,站在门口,望着阮娇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又染上了一抹涩然。
小时候,他曾发誓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除了管家里要钱外,毫无用处。
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可是他却让病弱的母亲和刚嫁给他没多久的妻子撑起了这个家。
他真是愧对亲娘、愧对信任自己的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