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直直地看着江母,咬住唇,学着刚刚徐婉那副风中脆弱小白花的模样,声音哽咽,“你没问怎么知道我没事呢?就算我真的没事,你听到自己亲闺女差点死了,都没想着问一句关心一下吗?”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是个闺女不喜欢我,我从小在这个家里就是干最多的活,吃的最少的饭的那个人。除了永远也干不完的活和听不完的责骂,剩下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
“我甚至连件好衣裳都没有,就身上这件的确良的衬衣,还是因为你们为了要把我卖个好价钱,让人相看我之前,托人给我弄来的旧衣裳。”
“这些我都忍了。”
“可是娘,就算是偏心也应该有个限度吧?我刚刚都没气了,如果不是时知青会那个救人的法子,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结果,你非但没有心疼过我问过我有没有事,还污蔑时知青占我便宜,逼着人家娶我;我拿钱感谢时知青救命,你问我狗蛋咋办?”
“娘。”阮娇露出一个惨淡地笑,“狗蛋是我生的?还是给我传宗接代?还是说咱家穷的没有这三十块钱,狗蛋就病得要死了?不然,没了这钱,他咋办,我咋知道。他是爹的儿子,要不娘你等来年清明节给我爹上坟的时候,去问问?”
江母被阮娇这大胆的话给惊到了,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抬手一脸怒色地朝着她抽了过去,“你竟然咒你弟弟!”
阮娇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她后面的这段话,压得极低,除了江母谁也没听清,在江母的手还没碰到她的时候,阮娇突然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她这一昏顿时吓坏了一群人,连江母都蒙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看江母的眼神都不对了,江家想要赖上时清晏的计划,自然不能继续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阮娇抬到了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家去。
阮娇有系统帮忙做手脚,她的“昏迷”很自然,本来水平就不太行的赤脚大夫自然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严肃着一张脸,“这我治不了,说不准掉河里的时候,孩子撞到脑袋了,这也不是小事,赶紧送县医院去!”
一听县医院,江家人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贵”。
一个丫头不值得。
然而江老太太想的比别人多,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再从徐佑国手里抠出点钱出来,不过一想到之前那三十块钱被阮娇给了时清晏,江老太太顿时有些心疼。
她眼珠转了一圈,然后就落在了跟着过来的知青堆里的时清晏身上。
江老太太快步走到了时清晏的旁边,然后道:“哎呦,时知青,你看娇娇现在得去县医院,那钱是徐家给娇娇养身子看病的……”
江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忽然想起众人一声惊呼,“醒了!”
江老太太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嗓子里,她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娇娇虽然醒了,但是我真怕她像王大夫那样撞伤了头,想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也好放心是不是?”
时清晏没应答,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
那双眸子明明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在看人的时候,却仿佛把人都看透了。
江老太太厚脸皮了一辈子,此时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自在。
她略动了动身子,声音有些发紧,“你看……”
“奶!”阮娇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却刚好让所有人都能听清,她打断了江老太太的话,“你怎么又去逼时知青了!我都说了他是为了救我,不是占我便宜!现在都新世界了,思想解放了,大领导都说了,妇女同志也能顶半边天。那种被人碰了就没有名节都是封建思想,那是破旧的东西,是遭人唾弃的,你们这是在搞封建思想复辟。”
阮娇的声音一落,周遭一片死寂。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乱接话,都害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就要被拉出去P斗。
“你住口!”江老太太脑袋嗡的一声,见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顿时慌了,她捂住了胸口,“我怕你真磕坏了头,去管时知青借钱,想要带你去县医院看病,结果你这没良心的死妮子,张口就想害死我。我老江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奶,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你要是真心想送我去县医院看病,我都昏迷那么久了,还会躺在这吗?如果今天昏迷的是我四叔,你早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套牛车拉着我四叔赶在去县里的路上了!你明明就是想要借个由头,把我刚刚感谢时知青的三十块钱给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