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我好想吃肉包子啊……我都快忘了是啥味道了。”
朱棡背着一大捆柴,路过包子铺时,忍不住的驻足。
扯了扯朱樉的衣角,语气极为可怜。
朱樉此时是麻木的,双眼空洞,同样背着一大捆柴。
“呵呵……卖……卖了柴,还得还钱,今天老四应该能挖点野菜,再看看能不能猎到点什么吧……包子……不吃……”
说着这话,朱樉拼命的咽着口水,不吃?是不想吃吗?是吃不起!
这些天,先是被朱标扮演的地主老财折腾的欲仙欲死,倾家荡产。
好不容易靠着码头力工,山里拾柴攒了点过冬的粮食,又被朱标扮演的赌档老板诱惑着,用后世的魔术赌具搞了个倾家荡产。
甚至背上了高利贷,九出十三归,要不是朝廷新法严禁卖身契,恢复前宋雇佣制,哥俩早就被摁住画押自卖自身了。
也就是朱棣抗住了诱惑,还藏了点钱垫住,才没被打断了手脚。
得益于后世的伪装技术,哥三个至今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就是朱标,还以为是什么权势滔天的主,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等变形记结束了抄他全家。
只是大概率是没这机会了。
…………
“二十钱……”
收柴的老板冷冷的报出数字,看着眼前两人,满脸的不屑。
朱樉瞪大了眼:“凭什么!这临冬时节,为什么还越来越便宜了!”
“就是!前天还是三十钱两捆的!”朱棡也不忿的说道。
这特么都不够今天的利息的!
然而老板完全没和他们商量价格的心思:“爱卖不卖,不卖自己带回去烧。”
朱樉眼里血丝迸发,恨不得撕了这人,然而不行,他在别的城区试过了,被打的很惨……
“行……二十就二十……”
再不情愿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不是你想低头就能低头的,老板露出个挑衅的笑容:“嘿,我不要了~滚~”
“你!”朱棡顺手就想去摸腰间,结果一下落空,才记起来,哦,别说佩刀了,连柴刀他们都没有,这两捆都是手掰的!
“您~大人有大量,二十就行,这个价格很合理,老板英明啊~”
语调迅速转换,连您都用上了。
“我这人最烦讨价还价的,滚~”
老板显然懒得多说,直接转过身去,随后几个伙计围了上来,盯的两兄弟不敢发作,不能再伤了,上次去蹭了老五的义诊,已经够丢脸了,可不能再去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又路过那家包子铺,兄弟俩蹲在对面,没钱,没动力了。
“哥……要不,直接叫卖了吧……”
“弟,会被打的,我真的不想再看老五憋笑了……”
对的,朱标为了给他们全方面感受黑暗,吩咐柴店老板,禁止任何人私自叫卖木柴,就和黑社会一样,见着就打。
当然,朱标对别的卖柴的百姓开的可不是这个价格,统一收购,价格和市场价一样,给朱樉的价格,不过是针对而已。
好弟弟啊,瞧瞧吧,要是被盘剥,能活的多惨,你们折腾百姓,百姓也是这样活着的!
此时,在山里转悠了半天的朱棣人也是麻的。
打猎?打个屁!南京城周围,别说猎物了,要么是他搞不死的,要么是他追不上的,就随手做的那破弓,都不够给兔子针灸的。
不过想想也是,但凡好抓的,还轮得到他?早就被百姓搞去加餐了。
得益于现在年景还算不错,野菜倒是摘了不少。
“又是野菜……唉……”朱棣摸了摸兜里的黄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之前大侄子给他塞了这些,他都没敢拿去还债或者是换粮食,三不五时的债主上门,到时这点黄金,可不会有找钱这么一说的。
找个拳头就有份。
回到破落的家中,小心翼翼的煮起野菜,没油,没盐,能活,但很惨。
没卖出柴的老二老三也回来了。
朱棣刚想问,朱樉直接一把把柴丢到一边:“别问了,往后这柴在城里也卖不了了。”
“二十钱,辛苦几天,挣不来一口吃的……也不知道大哥监的是什么国!”
“三哥……慎言,都是底下的官员阳奉阴违,不许这样说大哥,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朱棣无奈的用树枝掰成的筷子搅了搅野菜汤。
“先吃饭吧……”
“吃饭?哈哈哈,老四你管这个叫饭?哈哈哈!是啊!我们有手有脚的,还能不饿死,几十年的膘扛着,可百姓们呢?
村口刘大爷前天饿死了你知道吧?
好一个大哥,就是这样监国的!爹也是!平日里教导我们要爱惜百姓,怎么不见他给刘大爷一口饭吃!”
朱樉整个人蹲在地上,人都快崩溃了。
刘大爷嘛……也是朱标安排的大爷,为了演戏,特地挑了个瘦骨嶙峋的,为了诛心,刘大爷的任务就是时不时的给三兄弟一点帮助。
然后假装被饿死~
体验过绝望的兄弟三人,在最黑暗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远离他们怕惹上麻烦的时候,刘大爷给了一碗粥,虽然很稀,但是很暖。
再铁石心肠,也被融化了些许。
朱棡一手撑着墙,想起那日刘大爷的一碗热粥,想起刘大爷的音容笑貌,泪流满面,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会为一个百姓,一个低贱到饿死的百姓流泪。
也许是自己爷爷奶奶就是饿死的,同样被“饿死”的刘大爷的杀伤力是够够的,朱棣听着这些话,眼眶都红了,一个用力就捏断了筷子。
他低着头,牙根咬的死死的。
“不得非议大哥……先吃饭!”
“吃什么饭,我不管了!我不玩了!什么破游戏!锦衣卫的!出来!我知道你们藏着呢,天天拿这个小盒子看我们!出来啊!我要进宫!我要告御状!”
朱樉愤怒起身,一脚踹了野菜汤,朝着四周就大喊起来。
然而没人搭理他,呵呵,早就换了设备了,现在他们在家时都是隐藏摄像头拍摄。
“你喊什么?告你状的还少吗?你在怎么干的?死的人少了?谁给他们告御状?你现在知道告御状了!告谁!是不是要先告秦王殿下!”
朱棣上去就是一脚,管你个长幼尊卑的,早就看老二不爽了!
被踹了个趔趄的朱樉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四弟。
“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暴脾气是吧,赌是吧,你现在知道爱民如子了?现在知道百姓不容易了?
老爹千方百计安抚百姓,你倒好!强征金银,害的百姓卖儿鬻女!
出征西番,掳走幼女,阉割幼男,谁给他们告状!
你滥用私刑,割人舌头,埋雪冻死,绑着饿死,烈火烧死,你现在知道告状了?
大哥让你受着,你就得受着!”
朱棣一通骂,骂的朱樉浑身颤抖,甚至连朱棣刚刚踹他一脚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