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探究深渊异常现象的形成机制,分析恐惧、信仰、记忆对异常实体的影响。
实验舱内的光线微微闪烁,墙壁上悬挂的监视器泛着冷漠的红光,将无声蠕动的生物照映得更加诡异而扭曲。
液体冷却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金属管道中缓缓流淌着冰冷的抑制剂。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液混杂的味道,一种无法言喻的腥甜气息,仿佛连现实本身都已经被侵蚀。
信仰,让神只降临。
实验舱的中央,是一团凝固的血肉。它曾经属于某个邪教,他们以活人为供物,试图唤醒“血肉之母”。
当那场仪式失败后,信徒们尽数化作这具融合体的一部分,永远囚禁在蠕动的血肉深处。
研究员选取了七名志愿者——他们过去都曾信仰过某种宗教。
此刻,他们被安置在观察室中,耳边不断回响着低沉的诵念声,
那是“血肉之母”的祷告,是那些死去信徒遗留下的呢喃。
第一天,梦境开始变化。
志愿者在沉睡时,听见某种模糊的低语,它们缠绕在耳畔,像是遥远的海浪翻涌,
又像是无数腐败的舌头舔舐着他们的意识。
他们开始梦见血色的圣坛、残缺的神像,以及黑暗中缓缓睁开的无数眼睛。
第三天,信仰悄然复苏。
志愿者开始不自觉地低语,嘴唇翕动,像是在重复梦中的圣言。
有三人跪地祈祷,眼神空洞,皮肤微微泛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体内重塑。
第五天,血肉在回应。
原本冻结的血肉修女开始蠕动,它的组织表面渗出鲜红的液体,宛如胎盘中的羊水。
脉搏跳动的频率与志愿者的心率逐渐同步,仿佛它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不可见的联系。
第七天,血色符文浮现。
实验室的墙壁上,突兀地显现出一串未知的符号,它们由血液构成,在灯光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志愿者们的眼睛完全变红,他们开始低声合唱,旋律怪异而扭曲,不属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
——信仰,让它具现化。
当实验被紧急终止,志愿者被隔离,血肉修女的活跃度开始下降,体内的生长停止。
墙壁上的符文逐渐干涸,消失不见。
林泽远凝视着面前的数据,思索着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如果足够多人信仰深渊,
它是否会变得更强?如果人类创造了神只,是否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创造真正的神?
记忆,让恐怖永存。
第三组实验的对象,是一只无法被记录的生物。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无法通过电子设备拍摄,也无法在任何介质上留下痕迹。
它的存在,完全依赖于人类的认知——如果没有人记住它,它就会彻底消失。
第一天,它只是一个概念。
研究人员向志愿者们描述了它的外形——一团模糊的黑影,
生有七只手臂,每一只手臂的末端,都拖着一张扭曲的脸。志愿者们仔细聆听,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它的形象。
第三天,它出现在现实中。
尽管监视器上仍然是空白的实验舱,但所有志愿者都能“看到”它。
他们惊恐地描述着相同的细节——它站在舱室中央,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脸上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第七天,它开始猎杀。
三名志愿者的尸体被发现,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就像玻璃破碎后重新拼合。
他们的眼睛被挖空,嘴角却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像是死亡本身也被某种扭曲的意志所操控。
第十天,遗忘实验开始。
志愿者服用了记忆抹除药剂,他们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们不再记得实验中的细节,
甚至连那只怪物的名字都变得陌生。
它的轮廓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失。
——记忆,让它持续存在,遗忘,让它消散。
终极推论:人类创造了深渊。
林泽远盯着实验数据,手指微微颤抖。
恐惧,让怪物成形。
信仰,让神只降临。
记忆,让恐怖永存。
深渊的一切,都是人类意识的投影。
人类害怕某个概念,深渊就会给予它形态。
足够多人崇拜,深渊就会赋予它现实性。
人类记住某个恐怖事物,它就无法真正消失。
那么,如果人类彻底遗忘深渊,它是否会被真正抹除?
遗忘,是否才是人类唯一的武器?
林泽远猛地抬起头,透过观察窗望向实验舱内的怪物。
那些曾被人类畏惧、膜拜、铭记的存在——
如今,它们被囚禁在这座地下堡垒,被科学所审视、研究,被武器压制,被理性剥夺……
可如果这座堡垒消失,如果研究终止,如果人类的恐惧、信仰、记忆不再被传承,它们还会存在吗?
遗忘,是毁灭深渊的唯一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
“如果我们遗忘它们……它们还会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