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夏深吸口气,收起桌上的报章,露出笑容:“请任sir进来。”
任达榕很快走进副处长办公室,敬礼问候过上级。
“任sir不必客气,你现在是我们纪律部队的大红人,随便坐。”
李钧夏笑眯眯说了句,等任达榕落座以后,循例又问了问昨晚的情况。
此时距离鬼佬处长颜理国退休还有一年多时间,加上三百多天假期,李钧夏实际上已经是实权一哥。
“昨晚在裕华茶餐厅收到指挥中心电台讯息,我与随行ptu沙展pc37024迅速赶往案发现场,当时天色已晚……所有行动均按照差佬手册执行,涉案人员已全部交由就近差馆落口供,打击三合会历来是o记的职责所在,sir!”
面对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李钧夏,任达榕全程不卑不亢,有问必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在昨晚将两边的烂仔抓走时,他已经提前做好准备。
两个字,扮嘢。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处长也不能公然同我讲这件事o记不应该出面吧
“不错,做得好。”
李钧夏被任达榕这般态度噎了一下,笑着点头赞了句,旋即又道:“不过今次全港都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其中还接连有几宗枪击大案,我与几位助理处长一致认为可以并案处理。任sir昨晚大发神威,当然没有问题,亦都是为了铲除罪恶维护本港稳定……不过,整起案件牵扯过大,身为决策层,我们也担心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影响到后续的行动部署,任sir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sir,我认为纪律部队抓捕罪犯自然紧要,但前提是要先维护本港稳定的环境。”
任达榕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双眼直视前方:“如果以牺牲市民安全,换取将罪犯一网打尽的结果,这样做是否附和差佬手册,我暂时持保留意见。”
李钧夏微微发怔,被任达榕突然转变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似乎一夜之间,这位前些日子还在酒桌上冲自己频频举杯的o记主管,整个人关二哥附体,包青天在世,变得铁面无私起来……
……
“榕哥,处长怎么说”
任达榕从大馆走出来,外面奀仔在内的几个伙计立刻凑上来,脸色忐忑询问。
“一哥让我好好表现,以大局为重。”
任达榕回忆了下李钧夏刚才的话,笑道:“这样一来,之后我见高级警司升职考试的时候,他那关键一票势必会投给我。”
奀仔几人默然点头,大家都是公务员体系出身,哪里听不懂其中弯弯绕绕。
以大局为重,即是对昨晚的事明褒实贬,接着再用升职考试敲打一下,懂的都懂。
“所以我一定要再接再励,方能不辜负一哥的栽培呀!”
任达榕悠悠然说了句,紧接着开口,望向奀仔:“之前收到线报,新记和号码帮在大埔劈友,闹出几条人命的案子,两边各自牵扯到烂口华、神仙、猫仔、跛荣还有文dee这些大佬。嗱,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抓他们回来落口供,再安排线人指证出庭。你们几个带上其他伙计,今晚去和利群和联公乐的场子查牌,查够一个礼拜,把那些道友、流莺和粉佬全部抓回来,杀鸡儆猴,看下还有边个够胆敢再搞事!”
“……榕哥,处长不是说过以大局为重”
“我这样还不算以大局为重o记自己能搞定的事,何必麻烦高层劳心劳神让他们在办公室里吹冷气不好咩”
任达榕满脸理所当然,用力拍了拍几名下属的肩膀,脸色一正:“查牌的时候做好看点,会有记者到场,帮你们拍几张威风的相片出来,等着上新闻啦”
……
半个钟头后。
李钧夏收到下属打来的电话。
“李sir,刚收到风。”
电话那头,监管处助理处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任达榕从o记抽调了二十几个伙计,刚赶去新记堂口大佬文dee的生日宴,将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全部带回西九龙受审问话,他手下反黑b组的奀仔也在召集伙计,今晚似乎还有其他大动作……”
李钧夏闻言愣了几秒,看了眼刚才任达榕坐过的位置,刚缓和几分的脸色又逐渐沉下来。
“打给o记的鬼佬主管,边个允许他擅自行动!”
“鬼佬主管在海外度假……另外程序上,任达榕可以调动前线人员协助办案。”
李钧夏啪的扣下听筒,暗忖任达榕究竟发什么癫
还没等理出头绪,人事部门主管再次敲响门扉,脸上同样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李sir,公共关系科的凌德莉发了封内部信,打算在《警讯》《警声》和《差佬年报》上刊登任达榕的事迹,还要联合tvb给他单开一集访谈节目。”
“咩话”
李钧夏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直到又确认一遍,方才沉下眼眸。
公共关系科主管凌德莉总警司,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鬼婆,虽然职级比自己低,但平时李钧夏想登上这些报刊杂志封面,都要看对方的脸色。
怎么任达榕不仅在外界报刊上出尽风头,连内部公共关系科鬼婆也肯替他宣传
李钧夏心中接连闪过几个念头,先排除了这两人有奸情的可能,然后迅速捋清楚其中缘由: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即是有人打算捧任达榕上位,而且还很有实力。
“不用再部署了。”
李钧夏敲了敲桌案,抬头望向人事部门主管,吩咐道:“即刻联系行动处长做事,我亲自带队,之前所有搞过事的江湖社团,不管是新记、号码还是和字头,大大小小,全部扫一遍,一个礼拜之内我要全港治安天下太平!”
人事主管点头应声,快步走出办公室。
看得出来,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一哥,是打算亲自出来洗太平地。
原因居然是与o记一个警司下属抢功劳
人事主管无奈摇摇头,快步穿梭在大馆里,前去指派调令时,心里又闪过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一哥亲自带队洗太平地,无论如何,今次香江的社团要大祸临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