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2 / 2)

六百余骑再次分成两股,一支绕后站在步阵西北角,一支堵在步卒南逃的必经之路上。

眼见一群凶猛的饿狼再次回归,数千步卒不得不收拢阵型,报团取暖。

谁知这一回西北角的贼骑竟中途下马了足足五十人,他们不骑马也不带铳,单单拿着长矛与盾牌走到敌我的中央。

贼兵疯了

还是铳弹打光,所以要改变战术,打自己剩下的四五千步卒

文同不可置信地望向远方,就算你贼军再如何悍勇,也不可能用五十人凿穿自己的步阵吧

贼军步卒跟大部队扯开相当的距离,几乎走到官军步阵的东北角。

他们一面站在铳弓的射程之外,一面掀开盾牌做出嘲讽挑衅手势,甚至有人直接把裤子脱了,当着众人的面解决大小需求。

文同暗骂这支贼军找死!

自己吃不掉贼军骑队,但你们这支小小步队,也敢如此嚣张,简直自寻死路!

他当即命令八百步军上去歼灭这支贼军小队,以此给自己人壮壮士气。

八百步军刚刚与五十名贼军战作一团,南面的贼骑便动了,三百余贼骑踩着大地缓步而来。

马背上的勇士们虽然奇装异服,但尽皆裹着重甲,手中的刀剑、锤棒垂在马侧,在空中划出死亡圆弧。

骑手们默契踹动马腹,旋即挥舞马鞭抽打马臀。

畜生吃痛的嘶鸣与骨骼的爆响声混成一片,随着速度不断攀升,战马脖颈的肌腱犹如钢索隆起。

大地在铁蹄下震颤,抛飞的泥尘弥漫成黄雾。甲片碰撞的脆响像千万把匕首在磨刀石上刮擦。

眼见贼骑仿佛不受控制地冲来,文同赶忙下令结阵抵挡,数千步卒受惊一般拥挤到南面。

刀牌手半跪在地,数根长矛从盾牌间隙斜刺而出,后方的弓弩铳手搭箭上弦。

官兵以绝对防御的姿态迎接贼骑的冲撞,抛开出战的八百步卒,留守的三千余步卒足够挡住这批贼军。

文同甚至已经想象出贼军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的画面。他接连吃瘪的屈辱也能就此洗刷。

来吧,反贼,冲你爷爷的步阵上撞死吧!

然而就在贼骑即将撞到大地上的“顽石”之际,忽然分成两股洪流,恰如毒蛇般向左右急转,急转时的离心力将马背上的汗水甩成扇形白雾。

仅有三十余骑实在刹不住马,直挺挺闯进官军步阵。

如林的长矛瞬间挡住血肉之躯,惊起一片嘶鸣惨叫,温热的血水向四处飞洒。马背上的勇士任由向前的惯性将自己抛入阵中。

他们有的人被矛尖透在半空,有的人被流矢射中坠马,还有的顺利钻进步阵滚落几圈,握紧腰刀与官兵拼命。

文同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贼骑竟然在阵前转弯,没有愚蠢地冲阵!

可他还没高兴阵斩了二十余名贼兵,铁蹄的轰鸣声便从北面的地底涌出,逐渐攀成撕破耳膜的尖啸。

慌张的吼叫从身后传来,文同扭头看去,西北角的敌骑竟已冲到二百步以内。

这是贼军的声南击北之策,南军冲刺的夸张动静是为了掩盖北面的冲锋!

而那五十名奋勇出战的贼兵,竟是用来分散官军兵力的弃子!

“结阵!敌袭!”

文同反射式发出的命令还是晚了,进入冲刺状态的战马恍若大地上的战神,只是顷刻功夫便逼近到身前。

慌乱之中的步兵来不及结阵,便被三百贼骑捅穿。

前排的骑兵奋力掷出长矛,加持过惯性的长矛径自穿透盾牌,将蹲在盾后的刀牌手钉死在地上。

马刀与棒槌轮出血色圆环,包铁的木盾炸成漫天碎屑,持械者双臂还保持着格挡姿势,但脑袋已被钉锤砸去半壳。

第二波次骑兵踏着豁口的血泥冲入,反射银光的马刀扫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犹如镰刀割麦般卷起惨肢。

一匹匹战马犹如油门扭到底的重型摩托车,犁出十余条鲜血淋漓的泥路。

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三四千人的步阵已被贼骑前后贯穿一个大洞。

失去速度的战马就是待宰的羔羊,贼骑赶忙透出步阵拉到安全距离,再行反冲。

遭遇背冲的震撼恐慌还未消退,方才紧急转向的两股贼骑已然调转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犹如两根铁钎生生插入原本就受惊的步阵。

“啊啊啊!”受惊的惨叫声、求饶声开始起伏。

贼骑的狼牙棒卷着碎肉回旋,每次挥砸都在人堆里犁出扇面血浪。

有个官兵稳扎马步,刚把腰刀捅进降速的战马肚子,就被后方冲来的另一匹战马撞飞。

他的身躯在半空扭曲成怪异的弧度,脊椎断裂的脆响几乎压过了马蹄轰鸣。

有个小旗官蜷缩在尸堆下装死,忽然感觉后背发烫。

贼骑踏碎的断肢正落在他脖颈上,温热的血水混着泥土渗进链甲,比死亡更刺鼻的血腥味催出他喉间的呜咽,这细微响动立刻引来一把钢刀的精准绞杀。

饶是剩下的官军理论上仍有人数优势,但他们几乎不可能再重新结成战阵。

贼骑交替穿阵厮杀的速度实在太快,文同的脑子全是一片浆糊。

他看着满地惨叫的步卒,不知道该下达何种命令,他只知道阵外那数十名充当诱饵的贼兵依旧在战斗。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大喊,“大帅小心!”

文同只见一匹战马迎面冲来,马背上的贼兵握紧长矛朝他掷来,正中他胯下战马的脑门。

真准!

胯下战马仰倒,文同结结实实体验到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痛苦,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仿佛天地都颠倒了上下。

他迷迷糊糊地踉跄起身,脑子里嗡嗡作响。

额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渗入双眼里只觉得痛苦难耐,文同甩了甩脑袋再眨眨眼睛,模糊的视野中心是几名挡在他身前的亲兵。

可他们旋即像是轻飘飘的稻草一般,被奔跑中的战马轻松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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