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这么喜欢。”谢瑾在床边坐下来,“可那只是花而已,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没有生命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你懂什么!?”肖瑶瑶遽然抬头,目光中透着凶狠的光,“就是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你凭什么把花摘下来?你知不知道花也会痛!”
“你看起来不像这么孩子气的人,好了,别撒娇了。”他不甚在意,只是摇摇头,然后站起来,“我晚上再来看你。”
“撒个鬼!”肖瑶瑶低低地骂了一声,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就往外走。她这么声色俱厉地骂人,他居然以为是撒娇?真是把她气死了!
“你要去哪里?”谢瑾上前一步挡住她,“你还需要在医院里休息。”
“你要休息自己休息!”肖瑶瑶想绕过他,却被他手一伸,就拉进怀里,“好了,算我不对,不该摘了你的花,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肖瑶瑶咬咬牙抬起头:“花已经摘了,你不可能用一句话对不起就弥补!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还有,别让我再见到你!”
谢瑾有些怔忪,但下一刻,眼中便像是聚集起激流暗涌,他手上用力,把她推回床上去:“我喜欢女人撒娇,但不要过分!”
“谁给你撒娇了!?你有毛病!”肖瑶瑶一把挡开他伸过来的手,一个旋身,动作敏捷地从床的一边绕过去。
心跳有些加快,在古代学的那些招数竟然还管用!不禁有些得意,在这个时代她不再是没有力量的女性了!而这个,也让她找到一些和端木玉的时代的一些维系。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肖瑶瑶的爸爸妈妈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是不是眼花了?两老口都有同样的感觉,那个一身名牌西装,高大英俊的男人太眼熟了吧!前几天不是还送了莉莉回家吗?
咦!竟然真的是环海集团的谢瑾!
“爸爸!妈妈!”肖瑶瑶看到两老人心情一时无比激动,大着胆子从谢瑾面前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老妈大叫起来,“肖瑶瑶!听说你跳楼了!”
“呃??。”肖瑶瑶抓抓后脑勺,动作很可爱,“这个是意外??。”
“意外?怎么会有跳楼的意外呢?”老妈连忙自动查看她的身体,“没事吧?哪里疼?伤了哪里?”
“没伤。”肖瑶瑶简明扼要的说。
“没伤?”肖瑶瑶妈妈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没伤呢?”
肖瑶瑶笑的很苦涩:“是没伤,你女儿运气好。”
肖瑶瑶爸爸已经走到谢瑾身边打招呼,谢瑾很有绅士风度地和肖瑶瑶爸爸说着话。肖瑶瑶暗暗担心,别让老爸老妈误会什么吧?
聊了一会儿之后,谢瑾终于走了,走之前还有些阴郁的样子,肖瑶瑶假装看着窗外,根本不理会他什么眼神。
“看来妈妈是做对了!给你穿上漂亮裙子啊!什么男人都能找到!”肖瑶瑶妈妈欣慰起来。
肖瑶瑶差点儿再次上演跳楼的戏码:“老妈!这个是意外好不好?”哎,她要怎么解释?
“不用说妈妈明白的!谢瑾虽然是有钱的花花少爷,可这花花少爷要是喜欢上什么人,还是会有真情的。”
有什么真情?肖瑶瑶撇撇嘴,看看他对朱莉莉!这种男人活在世界上就是祸害!所以说古代男人就是纯情啊,喜欢一个,就至死不渝。
一想起端木玉,眼泪又在汪汪打着转儿,她连忙掩饰过去,和爸妈说了会儿话,就让她们回家休息了。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病房是级别,安静得没有声响,她乐得清净。
躺在床上,想起在古代的种种。
那天,她悄悄把小吴给的药吃下去,小吴说过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人吃下去不会感到一点儿痛苦就死去。
什么不会痛苦,她离开的时候痛苦得快要死去了。
还在啼哭的孩儿,还在沉睡的端木玉,匆匆忙忙的,连个面都没有见上就离开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带着端木玉的回忆痛苦下去吗?
想着想着,意识有些模糊,窗帘被风吹的飞起来,上上下下的,似乎有淡淡的光洒进来,像是璀璨的灯光一样,轻轻的脚步声在床边响起。
熟悉的气息慢慢压下来:“肖瑶瑶??。”
然后梦境像是真实起来,她看见端木玉的衣服在一片花海中飞舞起来,他手里拿着手枪,绝美的脸上沾了许多鲜血,啊!他满身都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望着什么地方笑起来,笑声悲凉,直直传入天际中:“肖瑶瑶,我不会原谅你!从你放弃我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不会原谅你!”
不要!端木玉,不要这样??她哭出来,满脸的泪水:“端木玉,端木玉??。”
“你放弃我,放弃我们的孩子,放弃了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谁允许你这样做?!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不会??。”
“我没有放弃你,我爱你,端木玉,生生世世我只爱你一个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你不要恨我!”
眼睛睁开,黑漆漆的病房里,悄无声息。
原来是做梦??肖瑶瑶抬手擦了擦脸,竟然一脸都是冰凉的泪水,她真的哭了。
“你醒了。”
肖瑶瑶吓了一跳,抬头看,才发现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楚面貌,只是轮廓很清晰,谢瑾!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纪先生,你怎么来了?”肖瑶瑶很累,一个噩梦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她需要冷静一下。
啪!
谢瑾把病房的灯打开,冷厉的眼瞳盯着肖瑶瑶:“你梦到谁了?”
强烈的光线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肖瑶瑶本能地在人前避开端木玉,不想让别人知道。
“端木玉?今天你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也在喊这个名字,他是谁?”谢瑾不放过她,仍旧霸道地问。
“都说了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私事!”肖瑶瑶被惹火了,这个人,凭什么管她和端木玉的事?凭什么要介入她和端木玉之间?!
谢瑾压下怒火:“那是你的过去?可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我谈没谈过恋??你什么意思?你调查我!?”肖瑶瑶跳起来,满脸愤怒,她最讨厌隐私被别人知道了,“谢瑾!你好卑鄙!”
“我不喜欢的人,我才懒得调查她!”谢瑾冷冷地说,忽然逼近肖瑶瑶,“你说,这个叫端木玉的,是什么人?”
肖瑶瑶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太可恶了!她忽然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谢瑾脸上:“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谢瑾只是被打得微微侧过脸去,紧紧抿起的唇角透着一股冷酷,让肖瑶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谢瑾咬牙切齿地说。
肖瑶瑶偏过头去,一个谢瑾算什么?她何止打过他,什么大少爷少爷端木家老太爷她没打过?哼!
谢瑾一把抓住她,因为愤怒,所以手上的力道很重,肖瑶瑶立刻就疼得叫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立刻有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制住谢瑾的手腕,谁知道被他轻轻松松一转,就把力道卸下了!
靠!想不到还遇到高手了!
肖瑶瑶再次出击,这次直指谢瑾的眼睛,她的超级无敌‘防狼术’加上在古代学过的一些武术,不无敌才怪!
可是只听到谢瑾冷哼一声,然后偏头闪过,:“你那点儿功夫想对付我?!”
肖瑶瑶咬着牙:“你一个大男人!算什么?”
“算什么?你说算什么?”
肖瑶瑶脑中一片空白,像被谁狠狠扇了一巴掌!她猝不及
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向脑门,
谢瑾抬起头,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她,像一头恶极的狮子,正看着脚下的猎物。
肖瑶瑶手心里都是冷汗,没有一个人的病房里,她的处境无疑是最不利的,谢瑾想要做出什么事来,不但简单,而且易如反掌。
她有些害怕了,后悔刚才不该用言语激怒他。
可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挽回。
害怕,惊慌,矛盾,重重心情压迫在心里,她忽然哭出来,别开头去,任泪水淌在。
谢瑾嘴角淌着血,看着她叹了一声,
他的心跳强烈,每一下,都透着一股张力,还有些微微的紊乱:“我从没有这种感觉,这么想得到一个人,可是你??。”
肖瑶瑶慌乱地推开他:“,对不起我让你误会了??。”她坐到床的另一边,“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谢瑾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像是理清楚了思绪,慢慢站起来,带着公式化的口吻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没,没事??”肖瑶瑶还有些不能适应突然转变了的谢瑾,记得他应该是很温柔地人,可是现在??好冷啊!
谢瑾走了之后,肖瑶瑶还在黑暗中闷闷地做了半个钟头,等看到外面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才开始倒下去睡觉,没多久,阿敏也来了。
“你真傻!就算是谢瑾送的花,也犯不着你用命去救吧!”阿敏把鸡汤放在桌子上,才开始数落她。
肖瑶瑶迷迷糊糊的,她救谢瑾的花?不,那和谢瑾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他是神她也不会用命去救他的东西。
她救得是端木玉??一种思念和信仰。
后来朱莉莉也来看过她,放下了一束鲜花就走了。
阿敏耸耸肩:“这个女人这次算是受到教训了,不过她也挺可怜的,听说谢瑾跟她分手了。”阿敏八卦兮兮地在床边坐着,“肖瑶瑶,你说实话,为什么谢瑾要送你花?”
“我哪知道啊?”肖瑶瑶装作一脸懵懂,这些事还是不要对阿敏说了,免得她面对朱莉莉和自己的时候会为难,“兴许他早就想和朱莉莉分手了,我只是个靶子,让人打的。”
“我想的也是这样!”阿敏很有同感地点点头,“谢瑾那种人,怎么可能看上朱莉莉,朱莉莉再漂亮,也只是绣花枕头,玩一段时间还可以,要是长久,谁都受不了!哎,这世上的美人,有几个是能看又能用的?”
“当然有!”肖瑶瑶条件反射地说,她的端木玉就是能看又能用!
“谁?”阿敏靠过来。
“呃??世界这么大,一定会有的啦!”
在医院住了几天,终于熬到出院!
再不出院,她可就发霉了!本来就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偏偏要留院观察,这医院,摆明了想赚钱!
不过发生在她身上的‘奇迹’倒是经常让人津津乐道,从三楼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竟然连快皮都没有擦破!
阿敏不止一次地惊叹过,问她有没有什么秘笈,以后毕业要找不到工作就去表演跳楼,到时候万人空巷看她跳楼,她收个门票就发财了。
“有啊,我小时候在少林寺长大的,练过轻功,别说三楼,就算从国贸大楼上跳下来也没事。”
阿敏嗤之以鼻。
其实很多时候肖瑶瑶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那天下坠的时候,真真切切感到拥抱的温度,那是属于端木玉的气味,像是冥冥之中,有他守护在身边。
从那天医院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谢瑾,日子平平静静过下来,听说朱莉莉又找了男朋友,很帅很多金,她是少了男人就不会过日子的女人,男朋友都像走马灯一样。
对于那个遥远迷茫的时代,肖瑶瑶现在不敢多去想了,想多了,心里越来越痛,关于端木玉的一切,都是很清晰很尖利的痛楚,一想起来,都撕心裂肺。她努力让自己过得开心,可是一旦平静下来,疼痛就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来了。
晚上噩梦连连,都是端木玉遭难的画面,吓得她半夜尖叫着坐起来,满身都是冷汗。
想回去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身边的人却在担心她。
流水一样的日子过去了半个月,肖瑶瑶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天天顶着黑眼圈装国宝,老爸老妈以为她不务正业,阿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天天在一起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终于,老妈还是把她拖去看心理医生,那个笑容温和眼神温柔地男医生说她可能得了某种精神上的疾病,也许是妄想症或者精神分裂。
从心理诊所出来肖瑶瑶就开始发脾气,她一直都是好脾气的人,珍惜一切自己所爱的人,可是现在,父母和好朋友怎么可以认为她不正常了?
甚至听信一个端木瑾生医生的话,就认为她是个精神病患者!
“岳冷林,妈妈不是以为你有病,只是带你来看看。”妈妈在一边好言相劝。
“妈,我只是心情不好,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病。”
“好,你没有病。”妈妈拉过她的手,柔声说着,可是眼睛里分明带着怜悯。
肖瑶瑶的目光一触及到那几分微弱的怜悯,就变得十分敏感,她狠狠地甩开妈妈的手,大步大步向前走去。
“岳冷林!”妈妈在后面追过来。
肖瑶瑶只管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泪水不停地流,有谁能明白?在这里不过是一场梦,和在另一个世界,她经历了多少翻天覆地,多少爱恨情仇??没有人能明白。
突然喇叭声急促地响起来,后面的妈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肖瑶瑶还来不及回头,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就风驰电掣地驰来,她惊恐得睁大眼,只感觉车撞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的刻骨的痛,然后身体被高高地抛起来,在空中完成一个完美的360°旋转,然后沿着抛物线的规律直直坠落在地上。
刹车的声音划破了整个蔚蓝的天空,划破了风,划破了空气,划破了这个时间的一切一切??
红色的跑车上跑下来一男一女,那个男的蹲下来,把肖瑶瑶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润,只是这一次,太嘶哑,太模糊:
“肖瑶瑶,肖瑶瑶??。”
“程枫!怎么办!?你撞了人了!怎么办?怎么办啊?”那个女的在一旁边哭边喊。
谢瑾失去理智地抱着她疯狂地朝前跑:“肖瑶瑶,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声音越来越飘渺,越来越微弱,被风一吹,什么都散了??
谢瑾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很烫很烫的泪珠,在心里烫开一个黑漆漆的豁口。
肖瑶瑶气若游丝地说:“别哭??我,或许就能见到他了??别哭,这样子??我一点儿都不痛??。”
想过了结局的方式。
老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陪伴着爸妈,然后孤身一人再面对漫长的后半生,她一定不会结婚,一定不会再有另一段感情。
即使那样伤了很多人的心,可是,心里进驻过端木玉,进驻过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已经将那个地方填满,别人都无法挤进来。
可是万万想不到,结局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一个瞬间的飞升和坠落,空气中完美的旋转和抛物线,来完成一场生命的落幕。
可是??请不要哭泣??
空气中有阵阵水流的声音,很单调,可是却很清晰,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啊!
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一个有些温度的地方挤,管不了那么多,眼睛都没睁开,先找到暖炉暖身才行。
是不是阴间都这么冷?也是了,要不冷,怎么叫阴间嘛!
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冷啊,跟来到南极似的!
有一点点温度的东西是什么?有柔软的皮毛,还有很柔软的布料,那气味有些熟悉,是谁的味道?
睫毛上有冰凉的东西被簌簌抖落下来,落在眼皮上,肖瑶瑶勉力把眼睛睁开,一片刺目的白差点儿让她立刻失明,连忙把眼睛闭起来,脑中飞速旋转,立刻反应过来:奶奶的!老子真来到南极了!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没有先前那种晕眩的感觉了,她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洞之类的地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冰纷纷扬扬的落叶。
怪不得这么冷了,感情这不像是阴间??
她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个略带温度的怀抱里,因为冷,蜷缩地小小的,而身旁的人,明显地,在寒冷的环境中也是呼吸微弱,温度渐渐消失。
衣服的布料很华美,边沿的地方都缀着黑色的皮毛。
看到这样的装束,肖瑶瑶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她又回来了吗?
一场车祸,没有夺去她的生命,却让她再次回到这个时代?那么一切,还会继续下去吗?还是要重新开始?一时之间,肖瑶瑶心里七上八下,双手颤抖地抓住这个人的衣服。
他是谁?她慢慢抬起头,眼睛里的泪水仿佛被冰纷纷扬扬的落叶冻结了一般,竟然落不下来,青灰色的脸没有丝毫生机,她虽然被冻得发抖,可是从身体的每一处,都涌起狂热的感觉。
她,真的回来了!
那个人动了一下,似乎很艰难的动作,他的身体很僵硬,只有胸膛那一块有些微的温度,应该是长时间呆在这个大冰洞里的缘故。
“肖瑶瑶??。”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幽幽地响起,那个人伸手把她搂紧。
肖瑶瑶有些痴傻,愣愣地抬头,眼前有什么模糊了。
端木齐的脸已经被冻成青灰色,混合着一种死亡的颓然。
被冻结的泪水也被融化,从肖瑶瑶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落出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端木齐??会是他,在冰天纷纷扬扬的落叶地里守着她的身体。
他冷硬的轮廓有一丝软弱,紧紧闭起眼睛,遮挡住那双让人畏惧地公司的最高决策人之瞳,这样的端木齐,没有丝毫戾气,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自己的梦中,憧憬着最美的世界。
肖瑶瑶喉咙里梗着什么东西,下不去也上不来,只是闷闷地,她不由自主伸手抚摸端木齐的脸,僵硬的指节仿佛不属于自己,触摸在端木齐脸上,她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端木齐有所触动,睫毛颤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黑漆漆的眼瞳点水一样,无波无澜,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看到天荒地老的深渊里去。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手臂上紧紧用力,把她狠狠抱着。
有时候,等待虽然漫长,可是结果的那一刻,什么都不会去计较。尽管他的等待是无望的,可是这一刻,他已经不去怨恨一切了。
因为她,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地几乎听不见,如同这个冰窟里单调如一的颜色。
肖瑶瑶抬起头:“端木家老太爷???”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不忍心在端木齐面前只问端木玉的事情。
“我早已不是端木家老太爷。”他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满足,“用整个经济命脉换了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值得的交易。”
肖瑶瑶微微一愕,端木齐不是端木家老太爷了?那么现在的端木家老太爷是谁?看端木齐的面貌,应该不会一晃就过去几十年吧,他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年轻。
看见她眼中的迷惑,端木齐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丝:“三年前你走之后,端木瑾就掌握了公司了,我只来得及调遣兵马把你抢出来,然后仓皇逃到这个地方隐藏起来。”
三年!肖瑶瑶的眼睛瞪大,圆圆地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我的天哪!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我回去只一个月不到,这里都过了三年了!三年里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关于端木玉的,肯定有很多很多。
她有些犹豫,始终不敢问出口,端木齐逃走了,端木瑾掌握了公司为帝,那么端木玉呢?他们的孩子呢?
他低下头,似乎无意说起端木家大少爷的事,还未从她醒过来的喜悦感动中回过神来,。
“端木齐,端木玉,端木玉怎么样了?”肖咬咬牙,还是决定问出来,她心里担心得快要死去了,如果真的过了三年,她用死亡换取的端木玉的自由,是否还存在。
然而现在她又活过来了,那么那个毒,是不是又要重新开始了?
“无论怎么样,你最关心的人还是他。”端木齐望着虚空处笑了笑,说话的时候呵出的白烟氤氲了双眼,让他深邃黑漆漆的眼瞳更加难以捉摸。
“对不起??。”肖瑶瑶只能默默地道歉,有些东西给不了就是给不了,她不可能强迫自己拿出一部分感情给端木齐,那对他不公平。
“端木家大少爷??。”端木齐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平静无波,“肖瑶瑶,忘了他吧。”
“不!”肖瑶瑶立刻就挣扎开,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可是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昏睡,身体早已经僵硬,刚刚一用力,立刻引起一阵酥麻和疼痛,她又重新跌回端木齐的怀抱。
端木齐让她坐起来,“你不能这么倔强,我带你去很远的地方,永远离开这里。”
肖瑶瑶用力推着他:“我不要!除了端木玉我谁也不要!”
他眼中闪过的悲伤那么明显,几乎灼痛肖瑶瑶的眼,她努力别过头:“端木齐,这一生,我欠了你,若有来世,我会还给你,我求求你让我去找端木玉。”
他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不,今生我守了你三年,我已经决定不会放开你。”
“你如果强迫我,三年前我能死,现在也一样!”肖瑶瑶强硬地说。
“你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继续下去已经不值得了!”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不值得!?”
端木齐眸中的光闪了闪,望着她:“肖瑶瑶,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的,端木家大少爷也不是你深爱的那个端木家大少爷了。”
肖瑶瑶愣了愣,有些不能明白。
心中怅然若失,像是什么东西丢了一样。
端木齐从他们躺着的那张石床上下去,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粮递给她:“吃些东西吧,干粮虽然粗糙,但是可以暂时填饱肚子。”
肖瑶瑶这才有些饿了的感觉,在现代她是刚刚吃了早饭,可是在这里,她已经饿了三年了??
接过干粮,慢慢啃起来,啃着啃着,还是想起没有任何讯息的端木玉和孩子,忍住的泪水又要掉出来。端木齐拿了一些酒过来,看见她的样子,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的。”
肖瑶瑶裹着厚实的狐裘披风,还是觉得寒冷,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生活的地方,不知道三年来,端木齐是怎么在这里度过的。
看他苍白地脸颊和深陷的眼眸,似乎是吃了很多苦,想起初次见面那个高傲冷酷的大少爷|,和现在真是天壤之别。
都是她,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心里充满了愧疚,她到底是亏欠了多少人啊?
“这里很冷,你吃完东西喝点酒暖暖身子,我就带你出去。”说着,端木齐把一个酒囊递过来。
喝酒?
那片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的墓地
肖瑶瑶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她可是一杯倒啊,一会儿喝了酒,还没出去就倒下了。
“只要身子暖和了就好,喝一点点没关系。”端木齐看出她心里的疑虑,很温柔地说,“到时候我会把你抱出去的。”
肖瑶瑶想想也是,就举起酒囊喝了一些,酒液进入喉咙就火辣辣的,然后一股暖流在胃里燃烧起来,蔓延至全身。
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喝酒真是一种享受!比架个火堆有用多了!
她把酒囊递给端木齐:“你怎么不生火?生火会温暖很多啊。”
“我要是生了火,怎么保护你的身体?”
对啊,生了火之后温度升高,细菌等等也会滋生,那她的身体放在这里,早就变成白骨了!
想起来不禁毛骨悚然,要是等到身体开始腐烂她的灵魂突然回来了,那不是很可怕?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端木齐:“谢谢你。”
他同样怔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等了三年,只等到你这三个字,那我不甘心。”
“端木齐??。”肖瑶瑶刚想说话,忽然觉得酒气上涌,冲到脑袋上去了。
天哪!看来她要醉了!
端木齐过来把她斗篷的帽子拉好,然后抱起她,转身朝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走。
肖瑶瑶觉得头晕目眩,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过了许久,才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的感觉,然后温暖和煦的空气钻入鼻尖。
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感顿时消失了不少,眨眨眼睛,看清楚她正处于一座山峰的顶端,四周有些没有消融的冰纷纷扬扬的落叶,但是绿叶青草已经开始长出来了。
居然是春天了。
冰纷纷扬扬的落叶融化汇聚成小溪,哗啦啦地朝山下奔腾。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她大大地吸入一口气,有种想放声尖叫的感觉。
“这是海港城的热带雨林,我们住的这个那片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的墓地里,传说中一个神话一样强势的男人把他最爱的人封印在里面,所以那片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的墓地里冰纷纷扬扬的落叶永远都不会化。”
“热带雨林??。”肖瑶瑶喃喃地念着,端木玉也说过,在璀璨的灯光下的热带雨林,会有奇迹发生。
那么她在这里复活,算不算是一种奇迹呢?
阿嚏!
从寒冷中走出来,温度一刺激,她还没有想太多,就已经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拉好自己的斗篷。
“还冷吗?”端木齐担心地问,她刚醒过来肯定不会习惯这样的环境。
“比起刚才好太多了。”肖瑶瑶笑笑,好想再喝一口酒,可惜她这个酒量还是别喝了,一会儿说不定要赶路,她醉了不知道是多么大的累赘呢。
端木齐走到一棵大树旁把她放下来,捡了一些干树枝生起一堆火来,暖融融的火光把寒气驱散了不少。
肖瑶瑶搓着手,看着火光中的端木齐忙来忙去的样子,她想不到端木齐还会懂这么多野外生存的知识,不过在这里生活三年,什么都要学会吧。
她靠着的那棵树很大,枝干粗壮,树冠一直延伸过去挡在那片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的墓地的洞口,仿佛要遮挡一切想侵入里面的东西。
不一会儿,端木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了一只野鸡过来,剥了皮掏了内脏,在纷纷扬扬的落叶水里洗一洗,就放在火上烘烤,很快的,烤鸡的香味就弥漫出来。
肖瑶瑶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这个鸡太香还是这具身体太缺乏油水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想扑过去!
端木齐笑起来:“很香吧。”
“对。”肖瑶瑶老老实实地回答,突然想起什么问:“端木齐,你也觉得香吗?”
“天天吃,就不会觉得很香了。”他笑起来,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很亮,“热带雨林上的野鸡都被我抓光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挨饿了。”
肖瑶瑶笑出来,想不到端木齐还有这种幽默天赋,不过好笑归好笑,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吃惯山珍海味,来吃这种东西,中间的跨度那么大,端木齐是怎么适应的?
野鸡烤好,肖瑶瑶狼吞虎咽吃了半只,大概是刚才吃了干粮的缘故,胃里已经开始涨涨的,在旁边的小溪里捧了些水喝下去,甜丝丝地直透入心脾。
端木齐看她吃饱了,自己才开始吃剩下的一半。
吃完东西,日头开始落下,已经快要入夜了。
肖瑶瑶有些恍惚的感觉,刚刚才回来,她还没有弄明白时间。
大概是躺了三年的缘故,她可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靠在树干上,和端木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话题可以是这个世界的任何,可是不会扯到端木玉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端木齐在有意回避。
第二天从热带雨林上下去,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套男子的衣服穿上,因为小镇人口稀少,一匹马也是难求的,只买到一匹,两个人只能共乘一骑,幸好肖瑶瑶不是胖子,要不然那匹瘦不拉几的小马岂不要累死?
路上大多数时间都是肖瑶瑶坐在阿斯顿马丁上,端木齐执着缰绳走路。
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傍晚的时候到达一个山谷,眼看天色渐渐变了,只好在这里生火休息。
四周的环境都是端木瑾生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如果端木齐带着她跑去个什么国家,那就玩完了!
“端木齐,我们是去什么地方?”肖瑶瑶翻转着树枝上的烤鸡,看向另一边的端木齐,赶路一天,他也风尘仆仆的,可是俊美的外表依然丝毫不减。
“去越国。”他简单地说。
虽然早就料到他不会把她带到端木玉身边去,可想不到他这么坦白。
“我不去!”低着头,肖瑶瑶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算我求你了??。”
端木齐不说话,只是用树枝拨弄着火堆。
突然在山谷里响起汽笛的轰鸣声,端木齐立刻警觉起来,挪到肖瑶瑶身边坐下,警惕地看着山谷里突然出现的几匹快马。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他们,勒住缰绳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肖瑶瑶明白了,这里应该就在海港城和越国的交界处附近了,否则这几个佣兵模样的人也不会如此紧张。
端木齐站起来说:“我们是到越国投奔亲戚的会员,眼看天要下雨了,便在此地休息。”
那几个佣兵看天色不好,也从摩托上下来,到他们生火的地方坐下来,为首的佣兵说:“这老天爷也是说变就变,两位不用害怕,我们等雨过了就走。”
说话间,天上已经打了几个闷雷,然后大雨哗哗就下来了。
肖瑶瑶紧张地挨着端木齐,这种小兵小将应该不会知道曾经的端木家老太爷长什么样子,可是看到他们腰间亮晃晃的刀,还是觉得害怕。
她看着他们的盔甲,忽然问:“几位军爷是端木瑾的人吗?”
那佣兵立刻提高了警惕,瞟了她一眼:“这位小兄弟好眼光啊!”
肖瑶瑶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巴!奶奶的,让你乱说话!
“军爷说笑了,小的只是看到您袖口上的标志而已。”肖瑶瑶指了指他的衣袖。
那佣兵哈哈大笑起来:“老子怎么忘了!”
端木齐把肖瑶瑶往身后藏了藏,笑道:“军爷们想必饿了吧,我们带了些酒,还有些野味,各位要是不嫌弃,就吃一些吧。”
那几个佣兵听到酒立刻两眼放光,在军营里哪能喝酒?立刻不客气地点头,然后抓起酒囊传着喝了几大口。
肖瑶瑶心里忐忑着,看到端木瑾的人,离端木玉好像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