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示意吴妈给裴锦年倒酒,裴锦年赶紧站起来拦住吴妈:“我自己来就好。”
他这一弯身,露出脖子里几道抓痕,还有一个月牙般的牙印,那样小小的齿形,不用想,肯定是女人咬的,又咬在那种地方……裴夫人当时握在手里的筷子就掉了。
吴妈赶紧过去给她换一双干净筷子,裴夫人却哼了一声,说了句“没胃口”就起身回房了。
裴锦年一个人也吃不出味儿,就叫吴妈坐下一块吃。吴妈惶恐的推辞着,最后一桌人都吃得不快活,裴锦年起来后,吴妈就进屋去给他拿元宝纸钱,出来时,正好在回廊上碰见裴夫人。
吴妈吓得一个僵硬站住了,裴夫人眼神扫着她:“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吴妈把篮子往身后藏了藏,哪里藏的过裴夫人的眼神,吴妈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三言两语就说出是裴锦年要的。
裴夫人哪里会错过,下山时,他停在那贱人的墓旁边发怔的样子。这些祭品不用想,就知道是拿给谁的。
她倒也没拦着,挑了挑眉:“赶紧送去吧。”
吴妈松了口气,急忙将这些纸钱供品拿到裴锦年屋里。
裴锦年自己开车再上山,已经有**点钟了,墓园里黑漆漆的,只有他手里一束手电筒光,怪吓人的。
看守墓园的人看见又是他,倒也没意外,把钥匙递给他继续去屋里烤着电炉子看电视。
裴锦年循着记忆找到那排荒芜的墓碑,手电光一个个照过去,最后停下。
石碑上嵌着一张娟秀的黑白照片,若不是时光荏苒,总会让人错以为那就是薄染。
手电光继续往下照去,清清楚楚的一排字:叶非衣之墓。
没有落款,也没有立碑人。
墓碑上的名字是竖着刻的,四年前他第一次看见这座碑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
非衣,为裴。
裴家家谱上,有一个四岁就走丢了,被人贩子拐走的女孩儿,叫裴叶。
和他父亲裴湛是同辈。
岁月像是被人涓涓刻进了回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初见这块碑时的惊诧,和震撼。
因为遗照上的女人太像薄染了,几乎不需要任何语言,就可以让人相信,她一定是薄染的亲生母亲。
但是“非衣”那两个字却生生灼痛了他的眼睛。
裴锦年荒凉的笑了一声,是笑自己,还是笑命运。
然后蹲下来,慢慢的把供品一样样摆好,再用打火机,点燃纸钱。
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墓碑上的那张照片,他单膝着地,借着那一点光,轻轻开口:“小染她还不知道,所以我替她来看您……姑姑。”
他深深的低下头去,一阵寒风吹过,他手中的纸钱呼啸了一下,火星灭去,化作飞灰,扬进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