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捧着一个装了草莓的小淘萝从洗手间出来,原本满满一大袋的草莓,只剩下半萝了,她嘴里还咬着一颗,望着空荡荡的病床,口齿不清的问:“爸爸呢?”
裴夫人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雨丝从外面卷着风裹了进来。
她向楼下望去,外面风雨飘摇,住院楼下,人人都在奔走躲雨,只有一道纤瘦的身影,避也不避,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雨中,看上去更让人心疼。
裴夫人也没有想到,薄染竟一直没有离开。
如果真是作戏,这个女人倒是做足了一套。
没想到裴叶柔柔弱弱看上去好欺负的样子,生个女儿倒是个狠角色。
她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分量已经敌不过这个女人了,她要是再刚烈的用母子关系来要挟,只会适得其反。
*
裴锦年很快就下了楼,刚走出住院部大楼,便看见了雨中的薄染。
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脚上的拖鞋一踩进雨里就已经湿透了,薄染听见脚步声,也回过头看见了他。
她笑了起来,笑容在雨幕中有种苍白脆弱的美。
她也冒着雨向他跑去,像个小女孩一样抱住他的脖子,嗔怒埋怨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透了,头发也也一缕一缕的湿漉漉黏在脸上,可她的笑容却那么真切不加掩饰。
裴锦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心疼的抹着她脸上的雨水:“那你呢?这么大雨不知道躲躲?”
“我知道你会下来。”她望着他的眼神里全是灵动的慧黠,“我想让你更心疼一点。”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计,就这样坦白的告诉他。她知道自己的等待,肯定会得到回报的。
果然,裴锦年笑了:“你成功了,我现在心疼死了。”
她的坦白一点不让他反感,反而更让人想宠着她。
薄染扯扯他很快就湿透的病号服:“你都不穿件衣服再下来?”刚说完,就看到他脚上被浸湿的拖鞋,连忙催他,“赶紧上去吧。”
裴锦年却摇摇头,母亲还在上面,如果带薄染回病房,大家都会不自在。
他一手拉着薄染,另一手替她挡在头顶,和她一起奔跑在雨中。薄染愣了愣,却很快跟上他的步子,直到停在医院门口的马路旁。
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她说:“先上车等我,我去接念念下来。”
薄染被他塞进车里,歪着头看他:“你的伤……”
“没事,在医院睡个觉而已。”说完,就要替她带上车门。
薄染却用手挡住了,水蒙蒙的眼睛隔着雨雾望着他:“下来时记得打把伞,别再这么傻被雨淋了。”
那一刻,裴锦年突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不过,这个冲动还没有付诸行动,薄染已经转过身,把车门带上了,还隔着窗玻璃挥了挥手,用口型对他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