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还没开始,她身上便已经冷汗涔涔,像要虚脱了。
子画连夜从s市赶回来,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来了医院,连行李箱都还在手上。
见了炎凉,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抱住她:“别怕。”
炎凉在她的肩上颤抖的点点头。
快到中午,子画被她打量下去买午餐。手术室时个**间,手术室外,只有她一个人等待而已。
四周是白色的墙壁,空荡荡的,绵延至没有尽头,不知道在这里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
她坐得很直,两手交叉放在膝上,无意识的交握在一起,好像左手能给右手带去力量似的。
自从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了以后,她就一直盯着那盏灯,不肯让自己的目光又须臾转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子画回来了,然后又走开,炎凉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顿了,呼吸和力气
这么大的手术,她也会害怕,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感觉,其实很煎熬很煎熬。她不能让妈妈和她一起等着,等乐乐开始做手术后,她必须将妈妈打发出医院。一起流失,眼睛里是一片茫茫的白色,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
她其实很怕医院。
两年,她和母亲曾经手握着手在手术室外面等过一次,那一次,她们等到了父亲的尸体。
苏妈妈的悲痛欲绝,手术室那让人窒息的药水味,还有那台推车,两侧白色的墙壁,医生取下口罩,那一句似乎慈悲但其实漠然的“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都成为了她不可磨灭的梦靥,也成为了苏妈妈这辈子都不愿提起的记忆。
而现在,炎凉将重新体味一下那种感觉,那种将生死悬于一线,她却只能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的感觉。很多时候,她情愿自己才是做手术的那个人。可是,又不忍心让她爱着的人遭遇和她一样的恐惧与担忧。
最好是永远与这个地方绝缘才好。
她的手指有点神经质的绞在一起,指甲在掌心里印出了深深浅浅的月牙形状,渗着浅浅的血丝。
炎凉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了,就在她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时,终于有一个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炎凉。”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进耳廓。
炎凉机械的抬起头,视线从来者的西裤裤脚,上移到肩膀以上。
夏天穿着件蓝格衬衫,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额头上还沾着汗,站在她面前。
是炎凉完全陌生的样子。
她的记忆里,全是大学时代穿着白衬衫站在校广播台上朗诵徐志摩情诗的文学社学长,他衣袂飘飘,古时候的才子风流。
炎凉一个激灵,突然站了起来,看着他,目光冷淡:“你来干嘛?”
“炎凉……”夏天上前一步,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炎凉抽了回去。
他抿抿嘴,低声说:“我不知道昨天妈打电话来。”
“那是我妈,不是你妈!我妈没有这种能把她气出心脏病的好儿子!”炎凉忿忿的控诉。
夏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眉头紧了紧:“我昨天出门,把手机忘在家了……妈得的是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