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子争婚——毒誓(1 / 2)

金凌冷笑,这个拓跋弘,先前时,她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人物,原来盛名之下,包藏的是一颗俗不可耐的灵魂,即便他有做大事的魄力又如何?

“你想多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截断。懒

“晋王殿下,是不是倾城想多了,倾城心里明白的很,晋王再如何辩解,也抹煞不了你那叵测用心!”

清脆的嗓音,似乎很娇弱,却迸射着让人无颜面对的强大力量。

阁楼内,一下空气冷窒,气氛凝重,他突然发现,想要得她谅解,几乎不可能,这件事,似乎已经走进死胡同。

云姑姑在边上一直侍着,眼见没说上几句两人就闹成了僵局,心里急的不得了,却又不好直接开口插下话去,脑筋一转,她急匆匆到偏厅沏了一壶茶水,送了进去:

“晋王殿下,您请坐,这是上好的雨前云茶,刚刚沏好,先用茶吧……小姐心头带着气,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么一打岔,气氛稍有缓和。

“嗯,她恼也是在理的,算来是本王做了错事在先,再趁这个当口重新提亲,的确容易让人想歪。”

拓跋弘顺着云姑姑给的台阶下来,缓了缓脸色,坐到了边上的扶手椅上,眼神却在云姑姑和慕倾城两人身上流转。虫

昨天见云姑姑的时候,他感觉慕倾城对自己别有情意,这云姑姑是一心一意想让她家小姐嫁进王府,在进倾阁之前,他原以为来此道个歉,好言好语说上一番就可以成事,真没想这慕倾城的心,全不似云姑姑所说,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哪有半分爱慕之意。

他心头闷闷不快,却见“慕倾城”眼神复杂一闪,淡淡的发话:“云姑姑,我和晋王说话,轮不到你多嘴,往边上站着去!”

嗓音温淡,却有威利之色,云姑姑立即噤声,将另一杯茶送到琴台边上的茶几后,便收了茶盘,退到边上,本想用眼神示意这个姑娘,别把事情办砸,可她没理会她。云姑姑很无奈,只能干着急。

金凌自是明白云姑姑打圆场为的是什么,瞟了一眼那盏茶,没有再以利词相逼,空气里传来晋王轻呷清茶的声音,很从容,这人就算是理亏,也能令自己处于不惊不扰的状态,可见城府极深。

她眯眼看着这个英姿勃发的男子,生的确雍容高贵,加上满腹才智,当真能让没有见识的闺中女子痴迷贪恋。

可最是无情帝王家,越是有身份,生性就越凉薄,贪图权位的男人犹其没心没肺,这世上有几人可做到像父亲那样,能站在高位,还能给妻子最大的宠爱?龙苍大地上,更难找出这样稀罕的人来,举目而望,皆是薄命的红颜,薄幸的夫郎。

好一阵幽静,各怀计较,各有思量。

许久后,金凌忽幽然一叹,吐出一句:“殿下,倾城自幼仰慕你,你可知?”

“咳咳咳……”

说的甚为直白,令喝茶的男子不自觉的呛到了茶水,失了态。

拓跋弘是好一阵惊错,前一会儿言辞激厉,后一会儿突然表白,他还真是难以跟上她的思绪。

不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子向自己倾吐爱慕之情,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很公式化的说辞,没有羞涩,嘴里说喜欢,目光却澄流的翻不起半分涟漪,就好像这话完全不是她说的,而是在替别人陈述某个事实罢了。

“弘以前不知,现在知晓了!”

她能表达的这么平静,他自能应答的相对淡然,活了二十几年,生平第一回发现和一个女人交谈有点意思,他想看看她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并坦然的接受这个女子直勾勾的探视。

“殿下不知,那是殿下从未曾把倾城眼里,但与倾城而言,在太后将倾城指为你元妻之后,你在倾城眼里便是天神。殿下不光是国之栋梁,更是天下少见的奇男子,文才武功,样样让天下人惊传,人品高洁更为谋士们所推祟。”

闻言,拓跋弘不觉挑起半边如剑锋一样的黑眉,很惊讶她会给自己如此大的褒赞,正当心头微喜,却又听得她的语锋忽然急转而下,眼神也变的不屑:

“可是,你却在倾城的婚事上如此的不负责任,真的很让人失望——

“殿下,何为责任?您可清楚这两字的份量,一个昂扬七尺的伟丈夫,若对一个女子都负不起他最起码的责任,又如何担负天下人的责任?如何去保家卫国?又如何为西秦王朝创造新的辉煌?”

她将“责任”两个咬是如雷般响亮,几个反问又急又快,挟着万马奔腾之势,狠狠击拓跋弘心窝上。

紧跟着,她语气又一缓,垂下长长的睫毛,淡言道

“是,倾城自知论才,不及你万分之一,论貌,那简直是无盐转世,论权势,你是天,我是地,你是月亮,我只是一颗亚个儿就不会发光的星星。你看不中我,成啊,到皇上那头旨退婚,倾城受点委屈,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你一年一年的拖着,给着倾城一个幻想,却在大婚前狠狠击下一拳,这算什么?晋王殿下,挟势欺人,这可是明主所为?始乱终弃,那可是大丈夫本色?试问这样一个你,我慕倾城何苦还要委屈自己,去成全你?身为人上之主,若不严以律已,若不能克已奉公,何为天下百姓之表率?”

从来没有人把拓跋弘骂的这么惨过。

原本微笑的脸孔,全是吃瘪的难看之色。

这些年,他功绩卓著,收失地,赈灾民,修国制,被人夸赞,倒时常有,遭人恶骂,这可是头一回,而且,还被人骂的狗血淋头。他想辩驳什么,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竟没有立场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掩视——

这个曾经被自己鄙视到尘埃里的女子,缓缓站起,傲然而视的眼神,是何等的凛凛不可犯,此时此刻,他有的是止不住的心虚,就好像眼前斥责于他的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而是一个满身智慧的长者……

这些年,他见识过无数或美丽或聪慧的女子,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带给她如此强大的震撼……即便心里是恼羞的,却依旧忍不住用一种欣赏的眼光去审视;又或者因为,他素来爱才,常常鼓励食客们直言不讳。

不知是谁说的: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哦,对了,这是九无擎在谏言时曾说过的话,两人虽是死对头,但是,这话,他觉得极好,便引以为戒。然而权位之上,很多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做的更多的是迎合,或是含蓄而谏。像这样赤~裸裸把他训的一文不值的,她是第一个。

他会觉得被叱的脸面无光,却没有因此而勃然而怒,大概是因为爱才之心在作祟,或者是,他在这个女子身上看到了某些故人的影子——她身上透着某些只有“小凌子”才会有的脾性,令他恍惚走神。

久久的宁静,久久的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久的他快成为石雕,只有鼻际的气息在无声的吸纳。

“晋王,你还有话可辩说吗?倾城有没有说错半句话,若有,请指正,若没有,就得倒歉……你必须怀以十二万分的诚恳向倾城倒歉……虽然,你的所作所为,光凭你的一个倒歉,完全弥补不了什么。但是殿下,身为一个有担当的国之栋梁,知错而改,那是一种高洁的修养……这并不是倾城在矫情,而是晋王你作为一个有德才兼备的品质,所应该具备的操守……”

她的眼神闪闪发光,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她的气度傲然不群,这样的她,是他以前不曾见识过的——是她以前藏的太深了吗?

没有毁容前的她,总是柔质彬彬,安静的就像是一副很不起眼的画,挂在满室墨香的书房内,只觉得它与整个书房很不合调,看着在眼里,让人不舒服——那个女孩子从不曾给过他如此强烈的震撼,像极了“小凌子”训人时的样子。

“倾城……”

认得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忽然发现这名字,其实很好听。

他站了起来,一手负背,缓缓走到琴台前,瞄了一眼那张朴素无华的七弦琴,极慎重的想了再想,才说:

“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认得你?”

说的甚为婉转。

金凌挑起秀眉看着。

“知错而改,善莫大焉……弘在这里诚心向你赔罪,先前不识,有所错待,是弘错了……”

表情诚恳,语气真挚,凭着金凌多年的阅人经验,如果他不是很会演戏,那就说明这人不算坏到无可救药。

但她要的不仅仅是他的认错赔罪,她要的是将他逼入绝境,于是,淡一笑,接道:“是不是有些迟了,道歉是必须的,给你机会再重新开始却没了必要,殿下休书一封,你我恩断义绝……从此各自婚嫁,已再无关系……”

狠绝的话,并没有说完,云姑姑再度蹿了出来,脸色苍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极度紧张的劝道:

“小姐,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殿下即已赔罪,您就成全了殿下这份心思吧……古来女子从一而终,小姐不可为了一时意气,而自毁前程啊……求小姐三思……”

舒展的眉不觉拧打在了一起,唉,这个姑姑真爱打岔……

拓跋想不到这个姑姑居然会再度为自己说情,心下不由得又惊又奇又怪,而慕倾城闭嘴之后,当真就露出了犹疑之色,这令他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而后,又在心下不觉暗自琢磨,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的,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一时之间,他也拿捏不定,心思转了几个弯后,他淡定的对答道:

“倾城,弘以往有所错待,他朝必全心相待……更会派人去寻遍天下神医,为你医脸上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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