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答应着,东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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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罗忘了答应,因为他在一堆碎衣底下,看到了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跨过去将其拎了起来一看,便在那里瞪直了眼,等主子才吩咐完,立即叫起来:
“主子,这里还有一块玉佩……跟您手上那块很像……是不是一对的……但上面刻的不是‘玲’字,而是‘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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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跨出房门的左脚,猛的僵住,九无擎只觉呼吸陡然一窒,脑海里不自觉的闪出两个字:“珑佩”。
他记起来了,在他撕掉她衣裳的时候,手上好像曾抓到过什么东西……
还有,在她扯掉他的玉佩时,她曾急切的想和他说话……可他不想听,也不想再忍耐,狠狠吻住他,便那样毫无预兆的强挺而进,将她的痛呼惨叫一并吻进肚子,以此来掩却自己心头的罪恶感……
而之前,就在转身之前,他才费了好番劲儿,将被她捏在手中的玲佩拿回来——她为什么要那么紧紧的抓着玲佩,这不是特别精致的物件……除非……
一道可怕灵光如晴天霹雳般,狠狠的击到他心窝窝上……
不可能!
他用力甩掉那个“除非”,同时,却有无数疑惑蹿进脑海,翻江倒海般的翻腾起来……
小凌子为什么会能夜入公子府而不被人觉察?
龙奕为什么要掳走东方若歆主仆二人?
平空失踪的小精怪究竟跑去哪里藏了起来,居然能令他怎么也查不出她的行踪?
有句话说的好啊,最危险
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九无擎猛的生了一个激灵,手指僵硬的凑到鼻间嗅着……淡淡的梅香,那让人有点熟悉的性子,在他占着她身子的时候,她犹固执的哭叫:我不是你的女人……
不会的!
不可能的!
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
如飓风一般的来了一个急转身,身形急飘,酸的厉害的双脚直在光滑的梨花树地板上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举动,令东罗南城大吃一惊——他们从没有见过公子如此失态过。
“爷……”
东罗还没有把“小心”两字喊出口,公子已经冲到了跟前,一双眸子露着惊慌的难以置信,满是疤痕的脸上尽是天塌了一般的骇乱。
他一把将玉佩夺了过去揣在手上,没有立即看,却已经有了一种熟悉的触感传递过来。
仅仅如此,他的身子已经冷已经了一半,心里犹在自欺欺人的呐喊: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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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怎么了……”
东罗担忧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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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无擎置若罔闻,一双捏成拳的手掌,缓缓展开,一对晶透的玉佩亮灿灿的出现在眼帘里……
他看呆了,目光停滞在珑佩上。
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他习惯性的将两块玉佩合于掌心,顺时针一旋,再度摊开时,两块玉佩已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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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罗和南城张了张嘴,皆惊呆。
玉是成对的,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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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十三年不见的“珑佩”会在这样一个不堪的时间里重现眼前。
九无擎深吸了一口,木然的将目光落到了地上睡着的女人身上,两步跨过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玉佩“砰”的失落于锦被上,他顾不上去捡,所有的心思全落到了她身上。
他轻轻的,极小心的将她抱起来,细细的看着,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孔,黝黑的肤色,掩去了她凝脂玉肤,淡淡的梅香渗着几缕腥味,她的额头,有一道被他的指甲不小心划破的地方,长长的刘海掩着那道伤,以至于令他没有发现——他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肉,却没有划伤她的肌肤,那是因为她的脸上贴着一层薄薄的膜……
这奇丑无比的脸孔,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容颜……
刚才,他并没仔细看……
“她……叫什么……名字?”
九无擎极度困难的吐出一句话,声音完全是走调的——
这一问,问的是如此的苍白。
到了这个田地,他的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希望一切仅仅是他自己在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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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轻声回禀:“她叫小金子,也有人叫她傻妞……公子……您……”
看到公子的脸孔,眨眼间,变的惨淡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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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子?
他念着这三个字,宛若被人掐断气管一样的窒息感终于可怕的逼上来,喉口,灼而痛,干而涩,来自胃里的一阵阵经挛,令他疼到了极点……
将皱紧眉头的她紧紧紧的抱在怀里,挑开被子的一角,他往她的手臂上看去——
真的不希望看到那朵代表她身份的图腾!
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他看到了,那只与生俱来的火凤凰弯着漂亮的身姿烙在她右手臂上……
几天前,他以晏之的这个身份替她换衣裳时,曾撩起她的衣袖欣赏过,并且,还偷偷吻了一下……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胎迹……
才隔了三天,他又再度看到了它妩媚而高贵的身姿,却再也找不到凤凰图腾下那朵美丽的守宫砂……
守宫砂,没了!
是他亲手毁掉了她的清白,是他无情的抹掉了它的存在,是他卑鄙无耻的强占了她的身子……
手指,止不住的在哆嗦,他轻轻的,轻轻的抚上她的玉臂……
心头,好像有人在用剑划着,一寸寸的往里面刺着,血要渗出来了,他想躲开这样一种濒临死亡一般的疼痛。
躲不开!
他无处可逃!
那种疼痛,无处不在!
他只能看着那把剑在心上深深的刺入,狠狠的拔出,再深深的刺入,再狠狠的拔出……周而
复始……回环往复……
如果死了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活生生的,并且是生龙活虎的承受着这样一种比死而要可怕百倍的折磨……
“啊……啊……啊……”
九无擎的脸孔,完全是扭曲变形的。
他闭上跟,将她深深的抓在怀里紧抱,疼痛的喘着气,发出一声声短而促的惨叫。
每一叫声,皆嘎然而止,却在屋子里形成了一种悲难言述、惨难语诉的凄疼回音。
他肝肠寸断的张着嘴,发出的是这样一种闻者落泪的悲鸣。
东罗和南城看到,止不住的眼泪自他的眼里簌簌而下——除了一声声重复着“啊”的惨叫,他似乎已经不懂要如何去泻泄心头那没顶的悲痛欲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