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孩子怯怯的叫着,声音有点轻。
他没有答应,对于这个称呼相当不舒服,孩子天真的脸孔更令他觉得万般难堪。
“走,带你去找娘亲!”
他牵上她的小手,刻意的放软声音。
软软的小手捏在手心里,那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滋味。
四年前,他能狠心弄死她,四年后,面对粉嫩绕膝的孩子,他能做到无动与衷吗?
她是这么可爱的,他真的就能狠心看着她眼睁睁死去么?
他的心,钝钝的疼。
跨出门杴,一片艳阳天,他先吩咐东罗端盆水来洗漱了一番。
孩子就在边上玩,园子里养着一个胖嘟嘟的长毛狗,名叫雪球,很腻人,正绕着她小小的身子嗅着,似乎在研究这是哪里来的。
面对狗狗时,清儿倒是不怕了,一双小手抱住雪球,小心的捋着身上那雪白的长毛,一边里笑呵的低叫:“狗狗,狗狗,你别怕,我来给你梳头发!”
九无擎沉默的站着,近晌午的阳光很温暖,光线很强,可怎么也暖不了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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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院里,女人们都聚集在那里,宫慈、岑乐、苳儿、娉儿,正围坐在桌子前做着女红,她们在替公子府的第一位小小姐添置衣裳。
宫慈做的是小,粉嫩的颜色,胸口绣着一些小碎花,这是府里的一些绣娘连夜给赶制的,今儿个她特意拿来给孩子看,可惜她来迟了,孩子已叫红楼那位带了出去。
哼,那丫头心思也重,转着弯的想用孩子去做文章,拿孩子讨好无擎。
说来这事儿真叫人不甘,她把孩子抱去,无擎甩都不甩一下,而那丫头那么一塞,他半句重话也没有吼。
她心头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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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鞋正在做绣鞋,鞋面上的碎花栩栩如生,好看之极,整个尺寸不大不小,她是一早就过来的,曾给孩子试穿过。
清儿摸了一下,只说了一声“谢谢”便没了其他表情,倒是红楼那位一来,她就飞快的奔了过去,金姨长金姨短叫的可热络了。
她心里酸酸的,那女人怎么就那么深得他俩的心呢——不光博得了大人的欢心,还抓住孩子的玩心。
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想自己成亲都大半个月了,还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心里真是闹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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苳儿正在做荷包,思绪却早早往外飞了出去,跟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往红楼而去。
她想极了进红楼与他说说话,昨天他回房歇息,她看他身子很疲惫的样子,忍着,晚上,她去了,叫楼卫拦了起来,她求他们给传个话想见见爷,没见到,东罗过来对他说:“爷谁都不见!”
天知道她在听到这话时,心里说有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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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儿一直小心的陪在边上,看着她们热络的宠着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高兴,只能隐忧,她们争先恐后的爱惜清儿,只是想讨好爷罢了。
这种心思有些可怕。
她们并不知道:绫罗绸缎,金靴银鞋,珠宝佩饰,与清儿而言,没有任何诱惑力,清儿最最需要的是玩伴,是心对心的沟通。这些年,他们深居荒凉远村,平时,很少有人走动,加上天生失明,清儿心里一直很孤单。
那金儿虽生的丑,可长着一颗玲珑心,她懂孩子的心理,能把孩子逗的咯咯直笑。
娉儿心里明白:眼前这些个女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为一个男人,她们聚集在一起,因为这个男人,她们会明争暗斗。
她真不喜欢她们动清儿的歪脑筋!
时间不觉飞度,一个上午不知不觉流逝,四个女人随意说话,这当中,夫人宫慈表示了几句关切,又笑着问真不能留下来,在她摇头后,她转而又说:
“外边的日子太清苦,孩子即是爷的,她便是公子府的大小姐了,以后可不能流落到外头吃苦了。想必爷也不会同意的。跟着爷是最好不过,爷懂医,可以好好的治她,日后荣华富贵自是不消说了,将来凭着爷的声望,也必可以给孩子寻一个如意夫君。这女人啊,嫁人可是第二次投胎,要是嫁错了,那是一辈子脱不了苦海……”
诸如此类的话,含蓄的说了好一些,其底下的意思,无非是让她主动把孩子留下。
娉儿懂的,清儿若真回公子府,在没有生母照拂的情况下,按规矩,就会继过她名下。
听说,爷至今未曾和她圆房……她这是想将娉儿当垫脚石吧!
她只能陪笑,只说一
切但听爷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