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林是原始林,到处都是野兽毒物,似迷林一般,和幻林一样的可怕,一般人都不敢进里面去,他们怎会从那里冒出来?
拓跋弘很快想明白了原因:
“原林尽头,是大海,这些人绕开万里黄沙,坐船自海上而来,在原林尽头先建一个据点,而后一点点在那里悄无声息的修筑一条通往林外的道路出来。爱唛鎷灞癹如果这事儿猜的不错,九华人在这件事上,可能运行了不上一年两年。据说那九华大帝野心极大,难道他想来占我们的家国?”
这么一揣测,他脸色赫然一变,最最要命的是:
“这些人自云国借道,云帝怎么这么放心让他们通过?菌”
他们哪里知道云国开关放行,皆是得了“云帝”的命令,至于这所谓的命令,自然是燕熙在背后下达的。
“回皇上,云国那边传来话,请两位圣主立即释放金凌公主,否行,云国将倾尽物力财力,助九华军来攻打西秦,而云太子亲笔奉上的国书,不日就将送抵鍄京城。
“还有,龙域少主也放出话来,皇上和太上皇若一意孤行,夹攻之下,后果可能是举国覆没,请皇上和太上皇为天下着想,即刻让九华大使带回公主袒。
“另外,九华大帝曾亲现邛关之上,向所有百姓们作了这样一番宣告,说:九华军纪律严明,绝不烧伤抢掠,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寻找失散在此的公主及世子……贵国帝君蛮行囚困九华镇国公主,十几年来害死沧人无数,若要清算这笔旧账,就算九华军踏平西秦国,在情理上也没亏半字。今番,九华军与贵国先礼后兵,贵国帝主若真是明君,自当引罪来谢。要不然,我九华军一百零八座火药炮筒,必将贵国移为平地。”
“何为火药炮筒?”
拓跋弘被这个敏感的字眼引起了注意。
地上士兵抬头,眼里尽是惧意,忙用手比划着:
“一个这么高这么宽的大物件,以精铁烧铸打制的,他们往里面装了火药包,那火药包砰的一下,能把整座山炸成粉碎,血肉之躯能在倾刻间灰飞烟灭。九华军曾在我们的军马面前操演过一回,那威力比那些手雷地雷,大了何止百倍!太可怕了!”
由他的语气可知,这士兵曾亲眼目睹过那天崩地裂的情形。
拓跋躍和拓跋弘听的心惊肉跳,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九华军有备而来,而且是专门来找西秦国麻烦的。
拓跋躍深深的拧起了眉,他知道镇国公主与九华而言是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他一直最最忧心的事。
九华帝穷尽十三年,往龙苍来派来一批一批的武士来找人,这样执着的意志力是任何人都没有的。
那人一旦知道镇国公主的消息,挥军来讨,那并不稀奇,他们能有那么强悍的武器,也不稀奇。
所以,他才惧。
失人心者失天下,这道理,作为帝王都懂。
那九华大帝入关不扰民,首先竖立了良好的形象,然后,他把所有罪名都往他拓跋躍身上推,在心理战术上,已经占了先机。
是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他拓跋躍不良德行就这样扎根进了百姓的心里,以一传十,人口相传,必会造成极为负面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想与他们抗衡,无疑是不智的,必引来民愤,兵怨。
“父皇……你们不能因小失大,若要留下母妃,只怕要与九华帝好好商榷!先把金凌放了吧!这丫头,份量太重,要是在我们手上有任何闪失,整个西秦国只怕会跟着烽烟四起。国中大乱才平息,我们经不起另一场大变。”
他说的那是实情。
拓跋躍颓然的坐到椅子上,长长叹息,难道他与九儿当真再不能见得面了吗?
这几天,他听人回报了有关九儿的事。
据说,她乃是龙域龙筝公主之后,九天之女,她在九华替那个燕北生的乃是双胞胎,九无擎死了,龙奕还在。现在的龙奕掌握着整个龙域,怎肯把他的亲生母亲交出来?
而今,又来了一个以势压人的九华大帝,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再无实现的可能了。
代嫁:我本倾城,情归处——悲摧的明倚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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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对峙,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胜算。
他一直想拥有九儿,最终还是失去了。
“听说,你母亲如今已叫半峰先生和他的小徒孙伍燕求醒了。”
拓跋躍突然没头没脑的喃语了这样一句。
言下之意,拓跋弘能读懂,若是我们把金凌公主交出去,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拓跋弘沉默,他自无母,父亲有了也等于没有,过的是何等的凄苦,而今一切回归正途,对于母亲,他自然是向往的。
不管她认不认,不管她喜不喜欢,原不原谅,他总是愿意去给她叩个头,以弥补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过。
“父皇,我们另想办法。我们趁送金凌公主去邛关之即,想法子见一见九华帝,以诚相请,也许还有机会!”
机会,还有吗?
拓跋躍自问,久久后,才百般无奈的吐出一句:“那就放吧!”
***
金凌知道父亲举兵集于原林,这事,是东子伯伯对她说。
东子伯伯说:父亲定了一个远征的计划:欲用武力控制整个龙苍,十年之前,九华客在原林中探得一条捷径,可抵达幻林尽头的白海湾。那白海可直直的通向沧国旃凤境内的浡湾港口。
多年前,父亲开始造大船,而后,以船运载各种物资,花了八年时间,将白海湾建成九华的一个军事基地。
同时,他令军队开发整片白海湾地区,将各种矿石、海鲜、山珍、山药,运回沧国,以官府出面卖钱,卖得的银子,既解决了军需,还能多剩入国库。
他用这种自给自足的方式,将白海湾建成了一个大型的封闭性的军事重城。
在那里的执行大将是母亲的两个师兄。
他们以整片原林为掩护,下达死令:整片林区,所有外来人员,有进无出,终使它成为一个神秘不可测的领域。
在沧国,百姓们只以为官府在和海另一边的大国作买卖,至于那些被征用的兵将到底被派出去哪里,无人能知。但每个被征用的壮丁家属每年都会收到丰厚的嘉奖。那些奖励皆来自官府。如此周而复始,参军的人自然就多了。而招募而来的兵甬多数都被送到了白海湾。白海湾口,沧军从最初的几万人,增至后来五六十万,父亲一点点将兵力移到那块外界视为畏途的聚宝盘,整支队伍在悄无声息中的壮大起来,并且迅速的适应整个林区生活。
直到如今,他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于是亲临白海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重拳出击,一是想教训一下那西秦国的帝君,二是要把她这个不听话的皇女拎回家反省去。
出宫那天清晨,晨光明媚,慕倾城依依不舍的送她出宫门,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好好照看自己。
她说,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嗯,若真是这般跟着父亲回去了,以后,恐怕再不会来这里了。
金凌抱了抱这个与自己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女子。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断断不可能介入拓跋氏一族的权利争斗,也就不可能遇见拓跋弘,龙奕,还有九无擎——她的燕熙哥哥。
可换而又一想,这一切全是宋黎他们布下的局,自己那时对这当中的恩恩怨怨是一点都不知情,怎么可能逃得出这张罗网?
二十六年织一网,那四个被仇恨蒙蔽的人,启动了这样一个命运罗盘,开了一个头,导演了整个过程,独独算不到最后的结果,竟将他们一起彻底毁掉了。
“珍重!”
她在慕倾城耳边低低的叮咛了一句。
“嗯!”
慕倾城温温婉婉的笑。
拓跋躍和拓跋弘相携而送,看着她们拥抱作团。
宫门口,九华使臣韩继,一身正式紫金色使臣服,带领百来名使者恭迎,见得金凌着着一湖兰色的罗裙,虽一身素淡,却一如仙子下凡,轻扶腰肢,婷婷然向他们走来,满身的尊贵傲气令人不可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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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我本倾城,情归处——悲摧的明倚兰,
;韩继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自马背翻下,单膝叩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臣护主不利,请公主殿下责罚!”
金凌连忙驱上前双手相扶:
“姑丈免礼!皆是凌儿任性了!”
韩继起身,对着金凌细细看了一看,才笑着说:“嗯,没少一根毫毛。皇上说了,公主若在西秦宫里出一点点岔子,这场仗,他就打定了。”
语音不轻不重,足能令对面站着的那一干秦国帝王和臣子们听的一清二楚,大有震慑之意。
说完,往那边瞟了一眼,果见他们皆变了脸色。
他以这种方式向秦国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大沧国的金凌公主,金贵之极,谁也惹不起。
金凌转过了头,傲立在韩继身侧,睨视对方,以公主之尊向他们施以告别之礼,礼数甚为得体,显示着泱泱大国的风范,而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