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着清晨的天色,卫渊快步而来。他风华无双,一袭红色的喜袍质地如水,随着他走动,布料恍若流动的水。
墨色的长发以金冠整齐的束起,将他的脸完整的露出来,俊美中又透着丝丝冷气。
几分钟之前,他的脸上绝对没有冷气,而尽是期待。
柳天兆过去了,他的心情也在瞬间被破坏。
进了小院儿,他几步便走进房间,除却那一身红嫁衣的阎以凉,还有一屋子的人。
看向卫渊,阎以凉无声叹口气,“肖黎应当是出事了,一洋是来传话的,你开始说吧。”
走向阎以凉,卫渊的视线在她脸上划过,随后抬手放在她后颈,手心温热,能很容易的为她缓解肌肉的紧绷。
房间里其他的人也看着一洋,他们未必会信她,但是听她说说也未尝不可。
一洋样貌美艳,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长出这样一张脸来了。
“其实我是在祁国都城太子府被抓的,抓我的人就是我师父陈高那个老混蛋。我以为他好不容易抓住我会杀了我,谁想到,他居然让我来给阎捕头你送信。他们抓了肖黎,那也是他的手指,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造了很多个他的替身,他的手指是什么模样我最清楚了。阎捕头,他们让我把这个手指给你送来,尽管我不知是什么目的,也不知他们为何确定你看到这手指会去救肖黎,但是我不得不信他们,请你去救救肖黎。”一洋依靠肖黎的力量才藏起来这么久,尽管算是互相利用,但毕竟还算有恩。
“你师父,他现在跟着厉钊厉芷兄妹在做事对不对?”阎以凉深吸口气,事到如今,也已隐瞒不了了。
闻言,邹琦泰和胡古邱俩人都变了脸色,这一切都是厉钊做的?
“师妹,厉钊一直都在做些什么?”邹琦泰以为厉钊是就此藏起来了,和自己的妹妹一起。
看了一眼邹琦泰,阎以凉没有回答,就知邹琦泰会受不了。
“大师哥,先听她说完吧。”齐岳拍了拍邹琦泰的肩膀,事到如今,已没办法再隐瞒了。
一洋至始至终看着阎以凉与卫渊两个人,她不知道这俩人会不会帮忙救肖黎。但是他们让她把那截断指送到这儿是肯定有目的的,否则干嘛要往这儿送,送给祁国皇上不是更合理么?
“陈高把我带出大燕的关口,然后他便走了。并且威胁我说,若是这次不照办,下次见着我就会杀了我。”这次,她还能活命,就是因为她还有个送信的任务。
“他有没有说,让我们用什么东西做交换?地点在哪儿?”卫渊脸色阴沉,即便是一身喜袍也遮盖不住那阴冷之气。
“他们只说,你们若救肖黎,就去昭天,大石城。”一洋将自己所知通通说出来,她希望他们能去救肖黎。
“昭天?”柳天兆觉得不妥,他们对昭天不了解不说,路途遥远,诸多危险。
阎以凉看向卫渊,四目相对,俩人的眼睛里是一样的情绪。的确是不能不救肖黎,可是去救,也得先制定好计划,否则,很可能会中计。
“时间不等人,咱们马上启程吧。”阎以凉无声的叹口气,既然要救,那就抓紧时间。有什么计划,可以在路上制定。
“真的要去?”关朔第一个不同意,他肖黎爱死就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要去,我与你们同去。”齐岳先表态,事关厉钊,他要把他擒住,带回来向师父的在天之灵请罪。
“那我也去。”关朔看了一眼齐岳,他也要去。
“没想到他还在折腾,我本以为他已经藏身度日了。这是家门不幸,出了叛徒,代替师父铲除也是天理。这样吧,咱们一同去。”邹琦泰打定了主意,既然厉钊不知悔改,他也只能代替师父惩处他了。
“你们要同行,我不反对。不过,你们对厉钊的妹妹不了解,这个女人极其狡诈,连肖黎都落到了她手上,以此就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去危机重重,而且很可能是个陷阱,要做好准备,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准备。”阎以凉不反对,只是多看了关朔一眼,他去冒险,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众人无话,哪次任务都有危险,可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曾经亲如兄弟的人变成了死敌。
“既然如此,我去调派一下人手,立即出发,可惜了这个婚礼。”卫渊也没有意见,无论如何,他是得去拉肖黎一把。但搅乱了他的婚礼,这个仇更深。
卫渊快步离开,这边阎以凉也转到了隔壁,将身上厚重的嫁衣一层层脱了下来。
宁筱玥转过来,几分担忧,“你们真的要去?虽然我能猜到你们和肖黎关系不一样,但是若因他涉险甚至豁出命去,似乎并不值。”她希望阎以凉能三思。
“尽管他是个奸诈的小人,但是也还算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人。待我们到了昭天兴许也未必能救得了他,但若不去,那他就彻底没救了。”阎以凉无法就这么放任他去死,她做不到。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小心。”她没武功,帮不上忙。
“婚礼暂停,怕是不止要向所有来观礼的人解释,还得向皇上解释。你听得最清楚,那么你回一趟皇都,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阎以凉希望,卫天阔能派兵支援。
“好。”点点头,宁筱玥答应,别的做不了
筱玥答应,别的做不了,跑腿儿还是行的。
将红嫁衣脱下来,阎以凉换上了寻常的衣裙,将挽好的长发拆开,重新简单的挽在脑后。又恢复了英姿煞爽的她,即便脸上的妆还在,但已掩盖不住她身上的煞气。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卫渊整队完毕,固中高手聚集一处,快马出发。
宁筱玥也骑着马上路,朝着皇都的方向返回,分道扬镳,绝尘而去。
一洋声称不敢往昭天那边走,他和师父陈高的恩怨别人不清楚,但却都能看得出她在说起陈高时眼里流出的恐惧,绝对不做假。
或许这对师徒真的有不为人知的恩怨,她也很怕。但是,进入祁国地界朝着昭天走时,一洋却一直都跟着,即便自己说了几次要停下不走了。
人马众多,在祁国境内却没怎么受到阻挠,有一洋在,手里一块太子殿下的令牌,畅通无阻。
邹琦泰一直无话,无论如何,厉钊是他的师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兄弟。
似乎他也没做好再见厉钊会怎样做的准备,可还是希望找到他。
终于抵达沙漠边缘,这个地方,阎以凉以前就说过来到这里准没好事。并且,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靠近。
如今,又到了这里,即便已经秋天,可是这里仍旧烈日刺眼。
昭天大石城,在卫渊所携带的地图上就有标示。位于昭天东南,一半的地域都是黄沙,不过奇石遍布,看起来很是奇特。
厉钊兄妹在大石城,没有离开昭天,倒是出人意料。
“你上次和肖黎有去过昭天的经验,在这沙漠之中行走,就得靠你导航了。”上次卫渊和肖黎去过昭天,一来一回用了四十多天。
“大石城,相比较昭天皇城的梁家大宅,要更近一些。”所以,用不上那么多天。
“我还是想不通他们躲在大石城做什么?所以,很显然这是个圈套。”套的是谁呢?阎以凉觉得是她自己。或许,还是和梁家有关系,现在梁家全死,仅剩她一个拥有梁家血脉的人了。
“别担心,他们能设圈套,咱们也能。”卫渊的脸在阳光下也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清冷的恍若一块冰。
阎以凉缓缓点头,这次,决不能让厉钊兄妹再活着逃出去了。
踏上沙漠,几队人马分别先行,卫渊也有自己的安排。
阎以凉完全信任他,同时又有些担心肖黎,不知这厮能不能撑得过这么多天。
行走于沙漠,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尤其这是赶着去救人,准备的也不周全,很艰苦。
白天太阳炽烈,几乎能将人烤焦一般。从未经历过这种炎热的关朔,几乎都要被晒晕了。
到了晚上,温度骤降,恍若变魔术似得,从蒸锅里一下子被扔到冰水之中。
十几天的时间,沙漠之路终于有了尽头,所幸随身携带的补给够用,否则非得渴死饿死在沙漠里。
大石城,有一半的地域都是黄沙,但是那些奇石就在沙漠之中,怪石嶙峋,有的恍若一座小山一般矗立在黄沙深处。只不过,它们都是由石头铸成,身上长不出绿色的植物来。
远远地看着,那些怪石恍若迷宫一般,乱七八糟的在黄沙之上蔓延开去,看不见尽头。有的高,有的低,在阳光下泛着几许刺眼的光。
“怪不得叫大石城,这地儿还真是怪。不知厉钊兄妹藏身何处,这大石城不小。”与卫渊站在一起,阎以凉看着远处,一边低声道。
“先前的几个小队都进了城,但未发现厉钊兄妹的踪迹。不过,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里他们比我们要了解,小心为妙。”卫渊脸色谨慎,自进入沙漠后,他的脸上再无笑意。
“不知道肖黎怎么样了。”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不知他能不能撑下去了。
“难说。”卫渊也是担心的,尤其肖黎嘴贱,吃了亏之后他就更不会老实了。
转眼看了一下四周,其他几人虽然一路奔波都很疲累,不过到了这里,不自觉得皆各个警惕起来。
“走吧,咱们进城。他们定然在暗中监视我们,到了这儿,他们也会知道的。”无需费力的去找他们,他们自会找上门。
抬手揽住阎以凉的肩膀,卫渊无声的叹口气,“尽管我不觉得赶尽杀绝是好事,但是这次,不得不赶尽杀绝了。”否则,后患无穷。
“说得对。”阎以凉也同意,不管是厉钊,还是他妹妹,都得死。
朝着大石城城池的方向走,不过一会儿便瞧见了土黄色的城池。虽是远远地,可仍旧看的清楚。靠近沙漠的缘故,视野之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沙土色的,干燥到皲裂。
前行一段路,队伍缓缓停下,阎以凉与卫渊骑马在最前,瞧着几十米之外那骑马奔来的人,两人对视一眼,满目警惕。
那人骑马很快的奔到了眼前,他其貌不扬,但是感觉得出武功不低。
“几位终于到了,主子有命,要那位姓梁的明日只身前往旋子山,不许带任何人。否则,肖黎就别想活命了。”他趾高气扬的宣布,口里的主子不知说的是谁,是厉芷,还是厉钊。
姓梁的?那就是阎以凉了,和她所想一样,这厉钊兄妹就是要找她。但是找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旋子山,在哪儿?”卫渊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声问道。
对
对面马背上的人反手一指,指的就是那片无尽头的石头山。
“肖黎还活着?”阎以凉看着他,淡淡道。
“还有口气儿,不过你若不配合的话,连一口气都没得了。”边说边摇头,他一副要他们听话的样子。
“厉钊在哪儿?”后面,邹琦泰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