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忘真的有进步啊……”这种时候,她不忍心与他抬杠或斗嘴。
他苦笑着点头,眼神里更多的,却是几分做父亲的骄傲和欣慰。苦笑,是因为真的很苦,骄傲和欣慰则是为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是的!这里面融合了太多人的努力。我们家人就不用说了,这是责任。一年的时间,陪着他在机构训练,我和爸工作放不下,我妈是最累的。好在家里也高薪请了专业老师,备了些设施,一对一地在家继续练。就连莫忘的美术老师都极负责。易老是我爸的生死之交,特看重莫忘,为了他还和我们一起上家长学校学习,就为能在教他的时候多点沟通。其实这孩子美术天赋真不赖,一段时间的磨合期之后,和易老还真能用艺术来沟通。”
陶子清晰地看见,他在谈起莫忘的时候,并不像传说中别的家长那样眼神灰暗绝望,反之,还闪着微光……
他,定然是个好父亲的……
只是小囡没有福气罢了……
想起小囡,心口仍然极痛,却不似从前那般,这处碰也不能碰了……
“莫忘……很可怜,可是,也很幸福……”她不由感慨。虽然,她知道羡慕一个自闭儿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些不够仁道,可是,她仍然觉得,对一个生命来说,拥有一个“生”的机会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至少,小囡就没有这个机会……
她知道自己在小囡这个问题上过于多愁善感了……
不过,她却真的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和他坐在一起谈论莫忘。毕竟,虽然她不曾怨恨过莫忘,但是,那是她心头的一个坎,她以为自己永远跨不过去的……
原本她还想问一问芊琪的,作为莫忘的妈妈,芊琪把孩子交给宁家,算是卸下了一个重担。然,转念一想,便不问了。芊琪自己身染重病,即便二次手术,恢复期也要很长的时间,哪里有精力来照顾莫忘?再者,宁家的条件确实比芊琪更适合莫忘成长。
而且,这些又与她有何相关呢?她想多了……
她是在和他说话的过程中睡着的,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儿往睡袋里缩,最后记不起在说着什么的时候睡着了,好像最后又回到了小囡这个话题上,而她,甚至来不及呼痛,便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再一次地见到了小囡,那个模糊的穿白裙的小女孩。依然是那样的情境,小女孩在笑,笑着喊妈妈,妈妈,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宁震谦听着她最后模糊的呓语,发了许久的呆,茫然中,紧张又纠结,一颗心狂跳不已,好不容易终于憋出喃喃的一句,“囡囡,我们让小囡回来好不好?”刚说完,便马上后悔了,他不该说的……
立时细看,她呼吸均匀,双眼紧合,原来,她已经睡着,应是,没有听见的……
怔然间,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失落……
坚守在她身边,凝视她的睡眼,想了许多许多,直到想得疲累,才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席地而躺,入了眠。
陶子却是比宁震谦先醒来,这让她很意外。
清晨下起了小雨,她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给惊醒的,还有,帐篷外已经响起的说话声。
睁开眼来,便看见一张大黑脸就在自己眼前,和她鼻尖相对,他的呼吸,甚至喷在了她脸上。
她脸颊一热,退开了来,觉得奇怪的是,他作为特种兵,虽然退出了s团,不至于连警惕心也退步到这种境地。
可是,她怎会知道,他在她身边坐到快天亮才睡着?她更不会知道,在她不在身边的这一年里,他的生物钟乱到了何种程度……
陶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发愁,她要怎样才能而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正迟疑间,听得外面传来萧伊庭的大喊,“老大!起床了!嫂子!起床了!”
她的脸顿时通红,宁震谦也被萧伊庭的喊声给惊醒,对于嫂子这个称呼,他感到又惶恐又有一些……无法控制的喜悦……
于是呵呵一笑,算是向陶子打招呼。
陶子却极是窘迫,横他一眼,“你,不准从帐篷出去!”
他被她凶巴巴的样子唬得一愣,可是,却糊涂了,不能从帐篷出去,那他从哪出去?遁地吗?他不是土行孙啊……
末了,一股酸意涌上心头,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怕谁看见?白奶油?”
“宁黑炭!不要随便给别人取绰号!”他就和宗洋较上真了吗?她跟宗洋啥事也没有,无聊吧……
他无言,不准他给人起绰号,那宁黑炭是什么?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名字了?
陶子掀起帐篷外出,正好和萧伊庭撞了个正着,萧伊庭乍一看,突然出来个被染了色一般黑乎乎的妞,乐了,脑中自然无限,笑得眉目舒展地,“大嫂好!”
陶子皱眉,一副不是叫我不是叫我的表情,快步走开。
萧伊庭兴奋加激动,老大这一路木到底的,终于开窍一回了,是把嫂子给办了吧?
难以抑制此兴奋的心情,他冲进帐篷里要探个究竟,顺便逗逗老大。
见老大杵在那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行啊!混色了啊……”
“……”啥叫混色?老二也认为他掉色吗?一双冷目横着他。
萧伊庭以为老大是害羞,继续笑道,“昨晚是激烈到何种程度,才让嫂子一身混成和你一般黑的……”
“一边去!”他排开老二的手,面色冷峻。
“厉害啊老大!你憋成啥样了?把嫂子整得又哭又喊的?”萧伊庭牛皮糖似的又搭上去,嬉笑,“别害羞了,我昨晚都听见了……”
“……”他还来偷听?
宁震谦想踹他,脸黑成一块碳。
萧伊庭不禁想笑,“哟,还真像碳啊,难怪嫂子叫你宁黑炭!只有碳才混色啊!”
“……”他一脸僵硬,想了想,回头威胁,“信不信我让你混色?让你这张小白脸混点儿红色?”
这是要揍他么?不对啊,一夜满足,他为老大立了多大的功啊!一定是那条小假蛇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姑娘嘛,一见到蛇啊鼠啊小强什么的,不都往男人怀里钻吗?
还是不对!如果老大一夜满足,怎么还是这幅人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难道……?
他大为操心,转到宁震谦面前惊问,“老大,你不会还没把嫂子给办了吧?”
宁震谦没有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完了……萧伊庭知道完蛋了,悻悻地走了出去,万事俱备到此种程度,老大的东风还吹不起来,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远处,左辰安也走了来,满面春风,一看就知道有滋有味……
左辰安一见萧伊庭就兴冲冲地问,“昨晚老大怎么样?”
萧伊庭垂头丧气地瞟了他一眼,念道:“宁黑炭宁木头都是木头……”
左辰安也顿时凉了半截。
小雨并没有影响大家收拾帐篷的兴致,说笑声中,准备收拾东西下山了。
还是有人注意到陶子的衣服和脸,于是开始开玩笑,“咦,陶子,你是被宗洋给抹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