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癖好?”卿八问。
“他喜欢喝马尿酒。”容贵妃开口。
“嗯?”卿八歪头,问,“喜欢喝酒?”
有些地方,称酒为马尿。
“不是,是喜欢喝马尿。”容贵妃摇头。
卿八:“……”
站在屋顶上的谈鹤鸣:“!!!”
啊,耳朵脏了,胃又要翻涌。
怎么有人喜欢喝马尿?太脏了!
谈鹤鸣嫌弃地整张脸都快皱到一块。
但他怕漏听什么,或者有人过来没留意到,没敢将听力封住,只能继续往下听。
瞧见卿八匪夷所思的神情,容贵妃讽刺一笑,“你没听错,他爱喝马尿。”
“据说幼时他曾中毒被人抛到马厩里,在他等死的时候,有匹马恰巧滋尿,那尿又恰巧落到他嘴里,滋醒了他的神智,也让他有了力量爬出马厩求救。所以,他爱上了马尿这种味道,称马尿为生命之泉。”
容贵妃只要一想起那张喝过马尿的嘴亲吻过她的身子,就生理性不适,哪怕这事过了很久,她依旧膈应。
“但是马尿毒素多,太医并不建议他喝,而且,堂堂一国皇帝爱喝马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他想出替代品,马尿酒。”容贵妃开口,“那种酒无论是色泽、味道,都和马尿一模一样,是马尿的替代品。”
“他每晚雷打不动的都要喝上一杯。”容贵妃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马尿酒上动手脚。”
“怎么动手脚?”卿八问。
“换上真马尿。”容贵妃恨恨道。
卿八失笑,“您真仁慈。”
容贵妃:“那你说怎么办?若让他立即死去,这样没有圣旨,一般默认皇后之子继位,不然也该是长子继位,我儿不占嫡不占长,没有优势。”
“您知道传国玉玺吗?”卿八重新坐回去,问。
容贵妃再次听出卿八言外之意,不由得沉思,“伪造圣旨,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传国玉玺,只有他知道在哪。”
“他怎么说呢,无论是对宫妃,还是皇子皇女,都不信任。”容贵妃道,“宫妃是暖床的外人,皇子皇女是觊觎他皇位的对手,连伺候他多年的宫人,他也要弄一个权衡之术,绝不会让某人独家做大,成为他的代言人。”
“他不信任任何人。”
“好似听起来,他没有任何破绽。”卿八开口。
“对。”容贵妃道,“他除了爱喝马尿酒,真的没有任何缺点。”
不爱美人,不爱华服,不纵欲,没什么明显爱好,虽然他行走于人世间,享受一切华服珠宝美人,但他也活得像个圣人。
“这般说来,他是另类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是。”容贵妃点头。
“好,我知道了,多谢姨妈提供这些信息。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姨妈有什么有用的主意,可以再通知我,当然,我若想出办法,也会来见姨妈。”
容贵妃对此十分怀疑,她再次焦躁地抠抠扶手,喊道:“卿八。”
“嗯?”卿八抬头,望向容贵妃。
容贵妃喊住卿八,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拿不出更多筹码。
她失神片刻,放软身子,沉入椅子里,道:“没事,你先走吧。”
卿八瞧了容贵妃一眼,见她没有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点点头,顺着那破开的洞跃上屋顶。
她将瓦片复原,朝谈鹤鸣一抬下巴,两人似鹞子般落下,悄无声息地又往自己暂住的宫殿方向奔。
奔到一半,和马尾姑娘以及古装姑娘隔空对上视线。
两方默契地装作没看见,等侍卫走过,又各走各的。
回到宫殿,谈鹤鸣问卿八,“那两人是不是也去找宫妃了?”
卿八摇头:“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去查探皇帝的寝宫。”
谈鹤鸣也就一问,见卿八也不知道,就将这事抛到一边。
他坐到椅子上,仰头问卿八:“那个容贵妃,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么?”
“应该说,她或许有好法子,但是暂时不会说。”卿八开口道,“我和她之间,还只是初步结盟,还没到信任地步。”
“那你呢,有什么好法子吗?”谈鹤鸣好奇地问。
“最好的法子,其实是让皇帝瘫痪,并告诉他活不长久,这样他才会放权,考虑继承人,才会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卿八开口。
“怎么做?”谈鹤鸣问,“偷袭?”
“暂时什么都别做。”卿八道,“先见过容贵妃的儿子再说,要是她大儿子也是闯关者,容贵妃这条线,就放弃。”
要是容贵妃大儿子是闯关者,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那个闯关者做嫁衣裳。
次日,天刚破晓,卿八便听到外边有伯爵府联络信号响起。
她用手泼脸醒神,走出宫殿,就见宫殿对面的一处假山后边,探出一个宫女的头。
她瞧见卿八,双目一亮,她朝她招招手,之后重新躲回假山后边。
卿八走了过去。
宫人低声道:“我是贵妃那边的人,五皇子想要见您一面,请您跟我来。”
宫女转身,熟门熟路地穿过从花园里穿梭,所走路线,居然全是视线死角。
她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一处荒凉的草木横生的连墙壁外边白墙都落了数块的院子。
院子的门是坏的,半开着,不用推就能进去。
宫人侧身滑了进去,又走向旁边的偏殿,她站在门口,对卿八道:“伯爵阁下,我家殿下,就在里边。”
“多谢。”卿八绕过宫女往里边走。
偏院相较正院更加荒凉,里边长着一颗枣树,枣树下边杂草长得半人高,而在枣树下边,站着一名约莫一米八几、肩宽体长的男子。
“表哥。”卿八淡定地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那男子转回身,朝向卿八,喊道:“表妹。”
这名男子的容貌,和容贵妃有三分相似,只是轮廓更为硬朗。
卿八放心了,不是闯关者。
系统植入的只是身份,容貌还是闯关者本人容貌。
“表哥来找我,是已经想出方法了?”卿八问。
五皇子犹豫片刻,问:“一定要取父皇性命吗?”
卿八没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表哥,姨妈是怎么和您说的?”
五皇子道:“我母妃和我说,我拥有贵族血脉,父皇诛杀贵族后,会容不下我,我不想死,便只能先杀了父皇。”
卿八定定地瞧了五皇子片刻,忽而一笑,“表哥,合作的基础在于坦诚。我已经给出我这边的底线,我只要登上皇位的皇帝对贵族没有敌意,我卿伯爵府能继续存下去。”
“对,我知道,我母妃和我说了,”五皇子道,“这便是你选择推我上位的原因,因为我留着卿伯爵府的血脉,与其便宜其他人,不如推推自家人。”
“没错。”卿八开口,“那表哥为何不坦诚?明明自己野心勃勃,何必依托于姨妈之口?”
五皇子身上的犹豫、眉宇间的卑怯与气弱收起,他直视卿八,问:“我自认伪装的不错,你怎么瞧出来的?”
卿八开口:“唔,只能说,你做得太好了。若你真是庇佑于姨妈身下的乖宝宝,那个宫女,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会那么一切恰到好处。”
而且,他来得太快了。
天刚亮,便迫不及待找了过来。
五皇子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宫女是我母妃的人,一切都是她的安排,而我采纳她的建议照做呢?”
“我母妃会调-教人,她宫里的普通宫女,放到外边,都能胜任管家之位。”
“可是那位宫女,是表哥的人。”卿八微微一笑,“感情是遮掩不住的,她喊贵妃,和喊你,亲昵度并不同。”
“当然,她已经克制了,但逃不过我的耳朵。”
“表妹厉害。”五皇子收了其他姿态,再次问了一句,“一定要杀了父皇?”
这次,他的语气里没有颤抖,更没多少感情,冷漠得好似提及一个陌生人。
卿八瞧了他一眼,问:“你的意思是?”
五皇子沉默片刻,又背着手,仰头望向枣树。
过了几分钟,他道:“这棵树,枣子生得真多,是不是?”
卿八树枝顺着他的视线瞧去,道:“是。”
“我父皇的皇子皇女,就如这满树枣子。”五皇子道,“枣子太多,枣树对身上的枣子,就都无所谓了。能活下来就活,活不下来就丢掉,反正,还能继续生更多的枣子。”
卿八听出五皇子话里意思。
皇帝对他生死无所谓,他对皇帝生死,也准备无所谓。
换句话说,为了皇位,弑父又如何?
“表哥有章程了吗?”卿八问。
五皇子摇头,收回视线望向卿八,道:“没有。”
顿了顿,他继续道,“夺嫡之战,我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其实没准备现在打响,毕竟我父皇身康体健,还能再活几十年,现在就暴露自己野心,只会遭他厌弃。他对我们这些后代,没有舐犊之情,只有敌视之心。”
毕竟,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有资格坐上他坐的那个位置。
卿八笑道:“我以为表哥这么急急忙忙过来找我,是因为已经有了计划,需要我配合呢。”
“我只是,过来表达下联盟的诚心。”五皇子道,“卿表妹,我的诚心,够了吗?”
“够。”卿八开口。
她又问,“据说皇帝陛下喜欢喝马尿?”
五皇子沉默片刻,面上露出嫌弃神色,“这事,我并不知道。”
“你找机会,证明这事是真是假。”卿八问。
五皇子好奇地问:“若是证明是真的,你有对付他的计划吗?”
卿八道,“有个大致想法,还没成型。”
“行,我会查探清楚的。”五皇子开口。
“据说,皇帝每晚入睡之前,都会喝上一杯。”卿八又道。
五皇子点头。
“行,先这样,等有结果了,再来找我。”卿八朝五皇子点点头,转身离开。
吃过早饭,卿八将早上的事简单说了下,又道,“咱们上午先将附近的路查探查探,看能不能找出几条相对安全的路。”
“好。”
“十一点半,正阳殿门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