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伸手一摸,抓下来一件衣服。虽然光线很暗,但依然能清楚地辨认出,是他们立海大正选的外套。他抬头往上看,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精市?”败者组其他人都在山洞里呢,没道理突然跑到外面来了。
“是我。”一个人影从侧边的大石头上落下来,果然是幸村。“怎么还不睡,周助?”他一边说一边接过自己的外套,然后又给不二披上:“下雨了怎么也不多穿点?”
不二本来只打算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带想清楚今天的比赛,所以只穿了白色的短袖和齐膝的短裤。他努了努嘴,“我想,一会儿也没关系吧?”有丝丝体温从外套上传来,他心里一动,又补了一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不来的话,谁知道你要在这里淋雨啊!”幸村也在他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责怪。他刚从屋子那边摸过来,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一个直打呼噜的老头。要不是不二正好出来,约莫他找到这个山洞还得再花一点时间。
其实雨并不大,而且不二坐的地方还是相当靠近洞口的,怎么说只会稍微被溅到一点。“我真的……”不二本想解释,不过想到对方也是为自己好,于是半路打住不说了。“你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大晚上的翻山过来?明天还要训练呢!”他转而担心幸村起来。u-17胜者组与败者组训练的场地就隔着一个山头,中间有条河,其他都是茂密的树林。
“没事,白石睡得可死了。”幸村毫不在意地说。“翻山就当练习了,也挺好。”
“那教练呢?”不二无奈地继续问。幸村说把翻山当练习也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他去年就创下了做着梦就过了餐厅红外线的强悍记录。至于白石,他从来就没指望过。
“我自动加训练,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幸村看着不二略显担心的脸。输掉的人是他好吧,现在还有工夫担心自己?刚才,他居高临下地看得很清楚,那张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来的坚定神色。他知道白天七球对决肯定会对不二产生影响,然而现在看起来,大概又没他什么事了……?
不二点点头,在心里为三个教练默哀。看起来幸村他们完全是管不了了……“那你来就为了训练?”然后他发现,问题又绕回去了。
幸村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还不是为了你!结果是我担心得不得了,你自己却不觉得沮丧的吗?”他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真的有了怒气。手冢那次是他没注意到,这一次是他注意到了但后者上心的依旧是别人!就算那个别人是他也不行!
“精市。”不二安抚地说道。他听出来了幸村语气的变化,吃惊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熨帖感。很少有人这么直接地对他说,让他多为自己考虑一点。“可是对手是你啊,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我沮丧。毕竟这是真的实力差距,而且有利于我水平的提高,不是吗?”
幸村张了张嘴,“可是刚才……”雨水落到不二脸上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样。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但他还是瞬间心痛,才会直接把外套先扔了下来。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因为这会让他联想到他之前的疏忽。
“刚才什么?”不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没事。”幸村顿了顿,然后回答。
他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心痛。也许有些东西直到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也许他现在才明白那种不想分离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也应该正视他自己的感情……
幸村换了个话题:“可我看你就一直惦记着白石……”
不二微微吃惊,然后忍不住笑了。“因为我还没和脱掉护腕的他打过啊!而且,”他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藏琳这个称呼很有趣吗?”
当然不。幸村在心里回答,他就是看不惯不二这么叫白石时后者欢快的模样。但是他没表露出来,而是在心里加了一笔,还有独占欲。他继续问:“那手冢呢?”
“这个嘛……”不二略微叹了口气,“去年全国大赛之后,我还以为我们有来年的奋斗目标,就算青学没有了阿隆和大石。但事实证明,事情不会总是照着人的预想发生。”他又叹了口气,“从上次汉堡之行来看,我想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定型了——曾经的队友,将来很可能也不会再遇到。”
幸村听出不二说的是实话,这语气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得说,不二的头脑十分清醒。他什么都知道,但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将来,嗯?”幸村揶揄地问。
“难道你反悔了吗?”不二故意瞪他一眼,“当初是谁说要一起走向世界的?”
“怎么可能?”幸村立刻否认。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重新到来,而且,还有另外一个目标和它同样重要。
不二看着他,脸上重新扬起了笑:“现在你想反悔也晚了。”
两个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不二刚刚消失的困意终于冒了出来,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呵欠。
“回去休息一下?”幸村马上建议道。
“不了,”不二又打了个呵欠,“我想快到三船教练的夜间训练时间了,像是挥拍一万次之类的。”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算进去躺着也没几分钟就要起床了。
幸村凑近看了看,注意到不二的眼眶有点红了。“那就眯一会儿,”他说,“我可以考虑借肩膀给你靠靠。”实话说,他这么建议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不过他真的不介意,而且有些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不二瞅了他半晌,直看到幸村觉得自己脸上似乎开出来一朵花儿。“好啊,”他同意了,还不忘在最后补上一句:“那你可得看着,别等下让我倒到地上去了。”他们正坐在石墩上,地上因为下雨而泥泞一片。
“这有可能吗?”这回轮到幸村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