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乐这周一回家,就听说了许多事情。
首先,父母要返回国外了,那里还有未处理完的生意在等待他们。
——当然,实际原因是俞松岩发现自己完全拿这个一心搞断背的儿子没办法了,心情略挫败略复杂,干脆叫他暂时自生自灭自产自销去,能把他们隔开多久就隔开多久,看他们的感情有多**欲罢不能。
——不过,幸亏俞良宴没有哭着喊着一路追到美国去,如果情况变成了这样的话,俞松岩真不介意充当一把王母娘娘,把这对牛郎织女给大义灭亲了。
其次,漆真哥哥居然悄没声地就被送出国去了。
——对此,漆真发来贺电。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对我还没有那么鬼畜。
——他无法想象,如果性格纠结的自己还在中国,会是个什么样子,父母的高压,加上俞良宴那个贱人的威胁,自己说不定现在已经需要被关到青山精神病院里接受隔离治疗了。现在好了,他也可以安定下来,好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除了这两件事情外,俞知乐还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唐姨和田叔看哥哥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口威猛的牲口一样。
其实,唐姨是最郁闷的。
她很早就进了俞家,是眼看着俞良宴从一只纯真的小正太,成长为一枚从里到外黑得掉渣的无耻型人才的,但骨子里的忠仆基因,让唐姨自动屏蔽了俞良宴身上所具有的一切腹黑阴险不要脸的恶劣性格,在她的心目里,她家的少爷,永远是一朵盛放的无瑕的高山小雪莲,永远是完美有礼perfect的代名词。
但是,不得不说,少爷在选对象的方面,那眼光,简直是瞎。
起初,唐姨以为少爷正在和自家小姐琴瑟和鸣搞对象,在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唐姨相当抗拒,觉得这个世界的恶意最大也不过如此了。
小姐可是少爷名义上的妹妹啊!少爷这都能吃得下去,是得有多荤素不忌啊!
氮素,唐姨发现自己错了。
当她听到,自家少爷有可能和漆真少爷在一起,要去过那没羞没臊的日子,唐姨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啊人生观什么的,简直是碎得如粉末般,一骑绝尘离她而去。
少爷啊!咱们能消停会儿么!从小怎么没看出来您的口味有这么重啊!
少爷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毁灭性的打击,让唐姨那颗年近半百的慈母之心碎成了渣渣,等到俞知乐跑回家之后,她立刻成为了唐姨倾诉内心苦闷的对象。
这一主一仆一起窝在厨房里做饭,唐姨拼了命地跟俞知乐吐苦水,而稍微明白一点内幕的俞知乐,也不好明说其实哥哥喜欢的是我来着,生怕唐姨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承受不住,嘎地一声抽过去,那样事情就大条了,所以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听着唐姨对于俞良宴的审美品位的讨伐。
听唐姨说多了,俞知乐的心里也闷了起来。
哥哥和漆真哥哥,在外人的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联想起了教练言之凿凿地对自己说“男人都是有真爱的”时,那笃定的神情,再结合着眼前唐姨的哀叹和抱怨,以及“男人怎么能在一起”,“老爷就这么一根苗苗传宗接代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同性繁殖吧”,“老爷和夫人会伤心死的”等一系列言论,她郁闷了。
一直被俞良宴保护得很好的她,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神马叫真正的“人言可畏”。
有些事情,好像没那么容易被人接受啊。
这个认知,让俞知乐颇有些垂头丧气,等俞良宴回到家之后,就成功在庭院里捕获到了一只不大高兴的,正在用花剪摧残树叶的猫。
俞知乐正试图把一片树叶剪成心形,就感觉自己毫无预警地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嗅着那熟悉的气味,俞知乐很清楚来人是谁,她把眼睛闭了起来,轻声说:
“哥哥,别这样,在院子里呢。”
俞良宴微微挑了挑眉尖:
怎么,这猫还懂得避嫌了?
不过,他可没这个自觉。
或者说,他快要被憋坏了。
和父母在一起呆了一个星期,他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该怎么浪就怎么浪,但他的神经几乎是时刻紧绷着的,生怕哪个微表情做得不对,引起了父母,尤其是老狐狸父亲对他的怀疑,所以,这一周,除了和俞知乐到天台上跳舞,和谎称来安慰她,和她说了句“我爱你”,他几乎没去看过俞知乐。
这种分离,让俞良宴想这只猫,简直要想到疯了。
他不顾猫的挣扎抗议,顺着她的脖颈,温柔地吻了下去。
俞知乐心里正别扭着,竟然一下子甩开了俞良宴。
俞良宴愣了愣,继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略无奈地问:
“猫,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俞知乐白嫩嫩的小脸又皱成了一只小包子,用脚玩着脚下草地草茎上挂着的露珠,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