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当燕离浑身破破烂烂,披头散发像个乞丐一样抱着一瓶酒小酌,一面还露出陶醉的神情的时候,姬纸鸢只觉又羞又怒,心中同时大感震惊。
因为震惊,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人刚到永陵时,不过六品武者,才过了一年多的功夫,却已经无限逼近一品武夫,这等进境速度,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鹅软石铺成的小径上。
酒早已喝完。
姬纸鸢忽然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
燕离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姬纸鸢停住脚步,恼火地瞪着他,“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男士所应有的风度?”
燕离摊了摊手:“我都这副样子了,还要什么风度。”
姬纸鸢怒了:“还不是因为你抢我的酒。”
燕离像个无赖,道:“天那么冷,喝你一口酒难道会少块肉吗?真是不近人情啊,当皇帝的居然不懂笼络人心,这时候别说酒,就算是更宝贵的东西,也应该拿出来分享了。”
“是这个问题吗?”姬纸鸢简直怒火万丈,“那上面,那上面有我的口水”
她说完俏脸便飞起一朵红云,连忙向前走掩饰。
燕离嘿嘿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的口水,才拼命抢的吧。”
姬纸鸢不自然地说道:“我没有这样说。”
燕离道:“那你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姬纸鸢道:“我还没喝够。”
燕离不依不饶道:“不是这样吧,你平常都不喝酒,怎么偏偏就今天有酒瘾?”
姬纸鸢恼羞成怒道:“抢朕的东西还有理了?”
燕离忽然深沉地说道:“这里是那个衣冠冢的主人死的地方吧。”
姬纸鸢一怔,旋即微微点螓,道:“其实没有找到尸体,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经常到这里来,就是希望他会回到这里来找我。”
这世上最心酸的事,莫过于倾听心爱的女人讲述另一个男人的故事。
燕离知道,很多事情是迟早要面对的,不论是悲伤的痛苦的,所以他从不逃避。
“所以你封锁了桃林,不准任何人进出。”
姬纸鸢道:“可惜他再也没有出现。”
燕离道:“我终于明白一件事。”
姬纸鸢道:“什么事?”
燕离道:“怨鸢楼这个名字的由来。”
姬纸鸢黯然道:“如果不是我任性,那件事就不会发生。”
燕离道:“如果他再出现的话,你会怎么补偿他?”
姬纸鸢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
又道:“那件事发生之后,父皇不久后便逝世,我被迫登基,整天不是学习就是修炼,更没有时间和机会找他只要我稍微下一个不符合大家期望的命令,满朝武就会联合上书,无论书写多么工整,用词多么恭敬,其实都是在指责我怠惰。”
燕离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起来:“你也不容易呢。”
姬纸鸢摇了摇螓,道:“这是我的责任。”
燕离道:“你对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