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卡霍城伯爵一年前的话竟飞快成了真:面前这个脑子无比灵光的外乡人,一俟掌握权力,便飞快地开始脱离控制了!
心中微冽,一阵懊恼和怒意浮起,可惜刚刚才被女王的龙焰从尸鬼口中救下,罗柏此刻实在是拉不下面子立马翻脸。
但他不说话,手下贵族中却有大把人怒气值满满。
“好算盘,总司令大人!”克雷·赛文高声咆哮道,他的父亲在这场血战中殒命尸手,他成了新的赛文城伯爵,外人会觉得他是因祸得福,但父子关系相当融洽的他可没觉得开心,而是满腔悲痛:“你故意放任死人越过长城,又引它们南下侵袭北境,不就是想借敌之手削弱北境的力量,好让我们没法阻止你去舔疯王女儿的靴子?你成功了,但我告诉你:纵然是损兵折将的北境,阻挡守夜人造反为乱也毫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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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不得不承认:北境人的确有理由如此怀疑。
若女王没有出场,自己也没有打算违背守夜人准则干涉七国内部,那北境人最多会觉得自己没拦住异鬼有些失职,绝不会考虑“他是否故意纵敌”这一茬……但如今,克雷·赛文的质问其实也包含了罗柏·史塔克乃至其他许多北境贵族的怀疑。
毕竟,成了“叛党”的守夜人总司令,实在是有莫大的动机和理由去损害北境。
北境军队与尸鬼们血战,然后龙和守夜人在最后关头冒出来断掉敌人后路再顺便救了前者……这场战斗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艾格率军赶到的时机看起来像极了是一个精心安排好的剧本,任谁事后都会嘀咕。而事实上,这场战斗看起来像是计划好的,还真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它确实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决战,只是安排的人不是艾格,而是异鬼!
尸鬼大军故意和追击部队保持若即若离,在赠地军队和三条龙追近到只剩一里多距离时才正好杀入北境军阵地,成功以“在龙女王的眼皮底下屠杀人类”的方式,引得她脱离地面部队冒进并落入陷阱。赠地军队随后立即赶到,不是因为掐准了时间,而是因为本就始终和三条龙同步行动着罢了!
若新任异鬼首领得手成功,转化出尸龙反败为胜,那在场所有人死活都还两论。就算不全灭,也势必损失惨重,到时候两边同病相怜,北境贵族对守夜人总司令咄咄逼人的质问自然也不会发生……但现在,艾格依靠着自身对敌人伎俩的了解,未卜先知般做出了正确战术指挥,成功挫败敌人的垂死挣扎,让自身损失降到了最低。
大胜值得欣喜,但猜忌和怀疑也立马接踵而至:对付异鬼本该是守夜人的职责,怎么如今反倒是北境损兵折将,前者却捡了现成便宜,还顺便抱上了前朝余孽的大腿?
……
不过,话说回来,艾格也不是全然纯白无辜——他还真动过借敌手削弱北境为自己扫清南下道路的念头。只是通过理性思考和分析利弊……最终放弃了罢了:
就和“希望女王的三条龙全和异鬼同归于尽”一样……指望一种无法沟通且难以控制的敌对智慧生物来制衡人类内部的潜在对手,就好像曾经的谷地先民国王引进安达尔人来对付同为先民的其它竞争对手最终却丢掉了整个王国一样,是典型的引狼入室和与虎谋皮——想起来美妙,真执行起来却很容易翻车成为千古罪人。
于是,略一思索,这思路便果断被他扔进了垃圾堆。
但,“想过”和“想要”,毕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思维极其复杂而难以捉摸,如果人要为仅仅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从未严肃考虑过并打算付诸实施的念头负责任,那恐怕世上每个人都该被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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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我要真动过这心思,刚才拦着女王或故意拖几分钟,眼下你都没机会站着和我说话,别拿你那龌龊的大脑来揣度别人的想法!”子虚乌有的事情自然谈不上心虚,艾格反驳起来理直气壮,连演技都不需要——这时候只要略一退缩,对方便会断定指控属实了。“我要有本事左右异鬼的进攻方向控制它们侵袭北境,干嘛不拿了铁王座自己坐,还用得着向女王宣誓效忠换取她助战?敌人是从东西两面绕过来的,为了阻止它们进入塞内攻陷长城,峡谷和长城沿线的守军,损失的士兵加起来比你们今天到的还要多。后冠镇守军在围墙之下消灭的尸鬼,是今天你们见到的十倍!这些情况,无数山地氏族民和正访问长城或居留后冠镇的临冬城士兵全都看见、也参与了,可以作证,欢迎任何人询问调查。但有半句虚言,让我在睡觉时被异鬼抓去!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艾格铿锵有力的反击让众人的怀疑减弱,但针锋相对毫不尊重的态度却成了点燃众人情绪的导火线,许多损兵折将甚至同样失去亲人的北境贵族立刻咆哮躁动起来,甚至挤挤攘攘,有了当场给艾格一顿教训的呼声。幸而后者已经料到这场摊牌不会顺利,带够了士兵和护卫——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组成人墙将艾格包在中间,几个筋疲力尽且挂彩的贵族压根挤不过来,至于调动士兵?女王的三条龙中疑似还有一条能飞,这时候要和她的新臣属起动起刀枪造成大规模流血冲突,拿什么对付天上飞的大家伙?
“安静!”罗柏强撑着大吼一声。他很想对艾格说,你决心当叛党谁也拦不了你,但别想带着整个守夜人军团和赠地作死。但脑中神光闪过,忽然记起自己的母亲和小妹、以及年长那个弟弟还在对方手里,立刻话锋一转:“你自己的决定,你自己负责。现在先不谈这个,我母亲和艾莉亚,还有布兰,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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