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经过改装的普桑在风雨中疯狂的疾驰,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车里传来重金属音乐声。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认为这个开车的是个疯子,或者精神有问题,想要自杀。
“两只老虎,两只老鼠,跑得快,跑得快”
一阵不算难听,但也不太好听的歌声隐隐传来。老石头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弯腰拿起小铲子往火炉里添了点煤炭,把炉火调的更加旺盛。
“砰”
门被大力撞开,风夹杂着雨席卷而入,紧接着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回来了!”老石头没有抬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邢烈没有说话,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走到那盆面条前坐下,拿起筷子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整整一盆面条被邢烈吃了个精光。然后扔下筷子,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好爽!”
老石头坐在那里,一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就好像邢烈不存在一样。
邢烈吧唧吧唧嘴,“这大夏天的,生什么炉子。”
老石头说道,“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天气太潮湿受不了。这都下了一天的雨了,我生个炉子碍着你事了?”
邢烈揉了揉鼻子:“有烟没有,给我来一根。”
“没有!”老石头看了一眼邢烈:“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邢烈站起身,把湿漉漉的衣服套在身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石头在鞋底上磕了磕旱烟袋:“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说到这一挥手,“赶紧滚蛋。”
邢烈扬声大笑:“老头,我问你点事。”
老石头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邢烈说道:“我不去当兵,你是不是很失望?”
老石头撇了下嘴:“我跟你有啥关系?你当不当兵,我失望个屁。”
邢烈神色突然变得暗淡,“和平年代,战争却无处不在,我老子就死在了战场上。就因为这个家没有男人,我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野种,我老娘也差点被人逼迫的跳进火坑,进入失足妇女的行列。”
说着,一滴眼泪在邢烈眼角滑落,声音低沉的让人感到压抑,“军人两个字在别人眼里也许很神圣,但在我眼里那就是狗屁。我非常清楚的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老子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就要当兵,保家卫国老头,你不觉得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很可笑吗?我老子死在了战场上,他保卫了国,可家呢?谁来替他保啊,没人,没有人。”
“哈!”邢烈惨然一笑,“就是他用生命,用鲜血保护的人民,差点拆了他的家,侮辱了他的女人,杀了他的儿子。到现在我背后那道疤,阴天下雨还在发痒。也无时无刻的在提醒我,那段屈辱的过去。”
老石头再一次把烟袋锅点燃,吧嗒吧嗒的抽着,听着邢烈的述说。
邢烈打开门,风夹着雨扑面而来,本来已经有些干了的衣服,瞬间又被打湿,“军人这个职业太神圣,却不适合我。我不能让那个女人,失去了男人,再失去儿子。”
看着邢烈走出去的身影,老石头叹了口气,打开放在身边桌子上的收音机,身体向后一靠,缓缓闭上眼睛。
邢烈的家距离国道并不远,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然后顺着胡同向北走,拐个小弯就到了。
邢烈把车停在大门外,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迈步走进了院子。灵棚就靠在院子的墙边,用手腕粗木头搭的架子,外面是防雨布。正面敞开着,边缘插着在山上弄来的松枝,一个小灯泡挂在里面,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因为当地的风俗,人死在外面,是不可以再进屋的。所以,邢涛的遗体就放在灵棚里,前面放着一个炕桌,上面摆着贡品,还有一个碗里插着三炷香,正在燃烧着。
“小烈回来了!”灵棚后面的屋内传来喊声,紧接着一群人在屋内走出来。本来有点乱哄哄的,当他们来到邢烈身后的时候,突然安静下来,就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邢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邢烈回过神来,拿起不知道谁放在供桌上的半包香烟点了一根,然后放到邢涛冰冷的嘴里,接着自己又点了一根。
“邢涛,当初你执意要当兵,我怎么劝你也不听。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以你的智商和能力,也就是当个大头兵,不会有什么危险。果然你很安全的复原了,然后你就天天跟我吹,在部队有多牛逼,二三十人也近不了你的身。既然你他玛的那么厉害,怎么就这样被人家给干掉了,你丢不丢脸”
“哥!”一个女孩走到邢烈身后,声音有些沙哑的喊了一声。
这个女孩叫邢文,当年邢烈还叫荣耀,他跟母亲简云芳搬过来的时候,两家就成了邻居,邢文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跟在他的后面跑。